释仁哲
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西边落下。
树木在秋天落叶,春天发芽。
鱼儿游弋于水中,鸟儿翱翔于天空,百兽驰骋于大地。
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是神创造了世界,并对万物立法,规定他们呈现何种样子么?
换言之,世界的形态会因为某种意志而改变自我形态的存续性么?
回答这个问题非常困难。但是,好在,这个问题是否被回答其实并无意义。无论有还是没有一种意志,无论有还是没有一种意志可以左右自然形态,不改变自然就是自然这一根本也是唯一的现实。因为,从根本上说,意志也是自然架构的要素。
自然就是自然,自然就是这样。
祈祷吗?祝福吗?诅咒吗?祈求吗?
结果就是自然,而自然就是这样,而非那样。
我们如何能改变自己在世间的处境?
奋斗吗?钻营吗?裙带吗?占卜吗?
结果是运动的自然,结果是运动的驿站,结果就是这样,而不是那样。
同样是罪恶满盈,有些人风光而终,有些人为人唾弃。
这是为什么呢?没有为什么,结果就是这样,结果是自然。
科学家经过实验、运算、观察、抽象,发现了规律的公式;工程师设计、规划、绘图、建设,改变了社会和环境。难道这也是自然吗?
和闪电划过长空,恒星升起又寂灭一样,我们的文明只是自然的躁动。任何看似辉煌而不可思议的成就,都是虚空中的梦的游戏。所谓智慧,是站在实相的层面观察无明,如此则处处生出妙不可言的说法。
没有为什么,一切本来就是这样。一切可以是另一个样子,也可以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之所以是现在的样子而不是别的样子,仅仅是因为它是现在的样子而不是别的样子。如果是这个样子,那么就意味着必须是这个样子,而不应该别的样子。一切是自然。自然有无限的可能。如果,自然呈现如此的面貌,实践了一维的可能性,说明它拥有一种合法性,拥有在无中持续性状却以持有时间的聚合运动表现出来的原因。当因的作用没有完结之前,果必然是果。
在生活中,我们既然导演,也是演员。而我们导演并演出的结果,是我们的舞台。同时,我们是自己的观众。其实,众生莫不如此。
世界,就是众生导演剧本的合力。所生的器间,是心的集束。每一种现象,都是一种结果,同时也是其他现象的条件。我们生在宇宙中所有的心一起编制的梦中,初生时所有的惊奇、不可思议,如今都变成了常识。我们断章取义,割裂了和生的理由那种最紧密的联系,认为自己是漂浮在空中无依无靠的尘埃。
一切都基于选择。而我们总是在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选择。结果是选择的结果,而非平白无故的结果。结果只有程度的差别而没有本质的差别。结果的维度千差万别,是选择的角度导致的。而若我们进行衡量,则只需要一个度量衡,这就是善恶的尺度。
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被消灭,又在重新被生起。而之所以是延续的,则是没有耗尽存在的合法性。存在的合法性,是业力的集合。生存是一个与万事万物互动的游戏。或强或弱的意志改变不了这个最根本的实在。一时的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记忆,不能延续的存在,或者说耗尽生存合法性的存在,已经永远幻灭了。
我们注定是自由的。这主要体现在我们有尽情选择的自由。包括选择束缚自己使自己得不到自由的自由。
于是,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承担,然后在此基础上继续选择。
就像一直运行的程序,不停地对获得的参数进行运算。即使当机,也是以死循环的方式续存。如果断电,这种运算也就停止了。但是对生命来说,即使一次次地死亡,也抹不去曾经的痕迹。
因为世界是需要平衡的,你的行为如果朝向一个方向,那么就必须在反方向得到补偿。能量和物质必须是零和的,虚空中本无所谓存在。
所以,我们任何的行为其实都意味着在未来必然兑现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是其他可能的外因,其他可能性也是这种可能性的外因。所谓命运,是在某时间断面较为确定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表现为惯性。如果将这种惯性,或者说有条件的存续性当做本性,那就错了。
一切就是这样。一切是自然。
一切必然有因。但是我们往往对真正的因无从把握。无论是否可以认识真正的因,结果就在这里,一切就是这样。
这个世界,圣徒和屠夫、骗子、杀人犯、伪君子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在上演令人错愕的情节。别问为什么,因为这是结果。
否定?逃避?批判?革命?
别忘了剧本早已经被我们写好了。每个人都在参与其中。我们一起构思,一起演出,一起观看。
有时,即使你们身在一起,一起经历,但是却仿佛生在不同的空间,结果互不影响。若非你们业不同因,就是你的心已经解脱了。而这,才是最应该成为方向的那种呓语。
接受所有的一切!我们和世界和解。我们和自己的故事和解。我们和导演、编辑、剧务、演员、观众和解。
我们尊重别人的自由,让别人不受禁锢地选择。
我们更要尊重自己,让自己不受禁锢地选择。我们放下了命令、欺骗、劝说、诱惑、虚荣、蒙昧、谄曲、利害,有所担当地选择并承担。因为我们并不脆弱。因为我们是虚空,本无所承担,也可无限承担。
当有一天,我们醒来,无须在梦中继续我们的表演时,我们会知道我们之所以这样而不是那样编写剧本的用意所在。那时候我们会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