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听说“过年”这两个字,就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到底兴奋什么,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过年了,人们的心情就自带喜悦,神情里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振奋。
我哥比我大五岁,他对于过年就特别期待。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他总是念念不忘的唠叨:“妹妹,等下我们就要得压岁钱了”。
我爸爸每年都没在家过年,因他在远离我们家一百公里的六剑滩电厂上班,过年加班会拿到双工资。每年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都是妈妈带着我们几姊妹度过。
妈妈从下午三点就忙开了,她要为我们准备一桌相当丰富的年夜饭。我们太小,帮不上忙,总是在别人家都已经吃完饭了,我们才开始吃。
记得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吃完饭过后,妈妈在洗碗,哥哥和我们在洗脚。他一边洗脚一边说:妹妹,要得过年钱了,快点向妈妈要钱。他自己不好意思开口,一直对我和妹妹说:快点跟妈妈说要压岁钱。
我和妹妹对于他说的话都不在意,钱对于我们来说,无所谓。妈妈听到哥哥不停的提压岁钱,她对着哥哥,面带温怒说:你一直在那里压岁钱压岁钱,看我等下在你身上开印哈!(开印,就是打,平时说打人,到了过年就不能说打字)。
等妈妈忙完了一年之中最后的事务,她就开始给我们发过年钱了。哥哥、我和妹妹都得到了一毛钱,哥哥非常开心。我和妹妹拿着那一毛钱,没有什么反应。
到了正月初一这天,等妈妈出门了,哥哥说:妹妹,你们的那个压岁钱没有用,把它给我。我和妹妹都不干。他说:我有本子,给你们,你们可以写字。我和妹妹一听,非常高兴,还跳跳蹦蹦的说:要得,要得。哥哥马上把他的废本子拿出一个,撕成两半,一半给我,一半给我妹妹。
哥哥拿着钱,像个胜利者一样出了家门,不知那时候的他,是怎么用的钱。我和妹妹拿着那叠废纸,那带着油墨的特有香味扑面而来,我们的眼前一亮。哥哥还给了我们一人一支铅笔,我和妹妹都不知道写什么,只是在纸上乱画、乱涂。
后来,画厌了,本子被填满了圈圈杠杠,对本子的新鲜感也没了,索性把本子揉着一团,两手一搓,搓成个球状,扔到了地上。
哥哥出门转悠了一圈回来,他问:妹妹,我给你们的本子呢?我们往地上一指:那里。当时他说:妹妹,以后你们不能这样,要把本子放好,可以写字。
儿时过年的气氛,关于吃的我比较模糊,只有哥哥要压岁钱还有哥哥用本子来跟我们交换压岁钱,我任然记忆犹新。
如果我二爸在家里过年的话,二爸来我们家的时候,也会给我们一毛钱,哥哥也是用本子来跟我们交换。
在那个物质匮乏、经济落后的贫穷年代,每年过年,哥哥是我们全村的孩子中最富有的,因为他兜里揣着好几个一毛钱,而有的家人的孩子,到了过年也是身无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