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父怎么了,还需要输液?”
“没事,只是阳了,发烧。”
学校帮扶单位,一行5人,刚刚走进校园,帮扶工作尚未展开,大侄儿电话就横插进来,顾不得跟他解释,简单说清楚情况就挂断了电话。
午餐刚结束,月子结束没多久,正处于专职宝妈的大侄女就打过来电话,第一时间敏锐捕捉到我的喘息声大于平日,首先询问为什么,然后又问她姑父为何输液。这时,电话提示闪亮,熄灭;再闪亮,再熄灭,是长姐。
不用思考,也能猜到长姐电话的目的——了解段老师输液的原因。
“你如何知道你姑父在输液?你哥哥打过来电话时,我就很惊讶,此刻,通话提示中你大姑的电话正在不断往进打,估计她也是要了解你姑父为何输液这件事。”没及时接长姐电话,而是抓紧时间向侄女了解一下这件事发酵的原因。
“我奶奶在咱的家庭群问你了呀。”
哦,原来是这样。
段老师输液,我居家照顾他饮食起居,所以有了足够时间,足够空间,可以和八十多岁的老母亲视频,可以扯开嗓门聊天。这样能避免在学校宿舍区域因为放开嗓门的喧哗,扰民。同时,也留出充裕的时间,供你说东时老太太回应西,还要随时以“你声音太小,表达不条理”指责,动怒,嚷嚷。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耳不聪的老太太,偏偏此时目明——一眼就看到我工作日期间所处之环境,竟然是家里;就是这样一个八十多高龄的老太太,偏偏思维敏捷——要我给她“事出反常”的原因,解释说明;就是这样一个因为耳朵原因我很少打电话的老太太,偏偏那一刻耳聪又目明——恰恰就听到我的一句不在意回话:段老师阳了,输液呢,我在家照顾他。
于是,老太太次日的一大早就视频、语音、电话,逐一试着找我,没反应。然后锲而不舍直接追到“家庭群”,找我。于是,引来了家人纷纷担忧,询问,安慰,嘱咐……更有甚者直接半夜敲门。
对,是半夜敲门。
在我意识已然迷糊的时候,隐约听到段老师似乎与人交谈,且在客厅,且客厅灯光明亮如昼。同时,段老师交谈对象似乎是我家那个帅小子——大外甥。
一个激灵,起身——那个傻瓜不至于半夜从省城跑回来吧!
出卧室,客厅中赫然站立的那个小伙子,不是那家伙——外甥,还有谁?下意识抬手腕,看表,十点半。
怒,愤怒,暴怒。
“你往回走不看时间吗?你姑父不就是普通的’阳了’吗?他若病情严重我能不打电话给你们吗?他若病情严重我敢轻易吓唬老太太吗?……”一连串训斥仗着充足的底气喷涌而出。
是的,是底气。
——这个家伙曾拿着他表妹我女儿的成绩单而激动的泪流满面,这个家伙曾因困在北京的我一个电话而盲目地坐高速口等我整整一夜,这个家伙曾因为担心我约的网约车不守信而在楼下暑天坐等我整整三个小时,这个家伙曾因为我不经意的一个关于冰箱的故事而拉着冰箱直接就送到我的宿舍……这个家伙,娘家中这一辈的这些家伙,就是我的无所顾忌的底气。
老百姓讲养儿防老,我的婆婆曾经因为我没曾生个儿子,对我和段老师的的将来忧心忡忡,我却没心没肺地肆无忌惮,亲爱的朋友,你说我能不有恃无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