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真的下雪了，

只不过，

这雪下得稍微有点儿过。

成暴风雪了…

——正文预警

他们两个在超市里买了好多菜，张继科美名其曰来都来了，干脆就多买一点把他家里的冰箱填满喽。

“反正有你跟着我呢，买多点你顺便可以当个苦力啊。等你走了，我这小身板儿的，一个人可拿不下来。”

“我有强迫症，主要是冰箱太空我接受不了，一半空一半满我更接受不了。要不全空，要不全满。”

“不过我看它这两天都空虚寂寞冷了，我看的都难受，更何况它自己呢…”

“你说是不…”

刘诗雯又想起了刚才他在超市里跟她说过的话，虽然很不正经，但也真的是一下子把她这几天焦头烂额的坏心情都给冲走了。

其实她本来就打算应付应付给他炒俩菜得了，结果某人舔着脸，点名儿要吃火锅，她当然说不过他。

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她忍，反正再过一天她就要回去了。

刘诗雯拿着刀在切刚刚洗好的土豆，“刀有点重”她分神地想着。

这让她的右手稍微有点不习惯，有些支撑不住刀的重量。

回辽宁之后，她也是一个人住的。因为太久时间没回去过，家里一些琐碎的东西都要重新买，重新搭配。因为手肘的缘故，她拿不了太重的东西，家里所有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很轻便的，包括每天做饭都要用到的刀。

所以，今天这把刀让她有点怀疑……这是加了一块铁吗请问？

她停下手里渐渐变慢的动作，抬头环视了一圈厨房，也没有看到别的能用的刀具。刚想问问张继科还有没有别的刀，正好听到他在客厅正收拾冰箱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再开口。

刘诗雯并没有觉得他们之间能算得上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尽管她已经尽力地在粉饰太平，搞笑言语之间是两个人都能轻易感受到的僵硬和尴尬。

手上切菜的动作越来越慢，胳膊上已经有了因为过度使力而出现的青筋。刚想放下刀休息一下，突然就毫无预兆地被人抢走了。

她下意识地扭头，就看到张继科手里拎着那把刀，有点惊讶地跟她说，“这是我爸特意拿过来剁排骨的。我去，你为什么用它切菜。”

“你…你不早说。”刘诗雯瞪大了眼睛，冲他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你也没问我啊，我本来想的是你洗菜，我切的。”相比她的生气和尴尬，张继科就显得非常地无辜，“那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勤快啊，跟以前一样这么把自己当家里人，什么都干。”

“起码用个别的刀啊，这多沉，我拿着都费劲。”

刘诗雯认命般的闭了闭眼，“那你还有别的刀吗？去拿一把。”

“没了啊。”

“………”

要不是她有素质，真特么想脱口而出一句国粹来表达内心的一万个草泥马。

“cao…”好吧，她还是没忍住。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真的是忍无可忍之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张继科还是听见了，嘴角疯狂上扬，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她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笑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蹲地上捂着嘴，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你有病吧…”刘诗雯真怕他笑着笑着就嗝儿过去了，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没想到他笑得更欢了。

他蹲在地上，手上一个使力就把她也拽下来了。刘诗雯还没来得及说话，视线相平的那一刻，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全部看到了他的脸。

张继科的脸很小，要是仔细的比较起来，可能比她一个女人的脸都还要小点儿。她还记得之前张继科是很白的，现在…额，好吧，她有点不能接受他的黑。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已经看不出来了，看上去气色还不错。视线又落到他的嘴巴上，胡子显然是被他认真地刮过了，再仔细一点的话，倒也还是能看到青色的胡茬。

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哈哈哈的大笑充斥着她的耳朵，让她一度忘记了眼前的人还在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很奇怪，她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左手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你神经病吧…”

两个人的眼眶都渐渐湿润，一瞬间她也有点分不清到底是笑出了泪还是哭出了声儿。

他们很久都没有这样毫无顾忌的大笑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她早就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肯定不是这几年，他们两个这迷茫而又孤单的几年。

外面飘着越来越大的雪，屋子里开着足足的暖气，直吹得人脸红心燥，眼眶干涩。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笑声不断传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久久不散…

……

“你有刀吗这不是？”刘诗雯看着他慢条斯理地从柜子里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刀，揉着右手肘，眯了眯眼。

他淡定地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细细地擦着刀面，“我有说没有吗？”

“那刚才是狗说的没有啊？”

他面不改色，把手上用过的纸攥成一团，扔在了垃圾桶里，看了她一眼，“对啊，小狗儿说的。”

张继科越过她重新摆了摆案板上只切到了一半的土豆，“猪听的。”

这个称呼，让刘诗雯一下子分辨不出来他是在骂人还是……故意的。

肯定是骂人的，他能说什么好话？

“愣着干嘛，洗菜啊！”

“猪”

……

客厅里的电视正放着中央台的新闻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声音，外面呼呼刮着大雪的声音，还有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两边吃着东西细细吞咽的声音，都映衬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下，一派岁月静好……

如果，忽略这一段的话…

“你洗碗。”张继科吃完最后一口土豆片儿，把筷子方方正正地放在小碗旁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舔了舔嘴唇跟她说着。

“为什么？”刘诗雯还在吃着，相比于对面张继科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她碗里各种绿叶菜豆腐还有肉依旧是堆在一起的，成了一个小丘。

张继科擦了擦嘴，“因为我已经吃完了，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这写都是你一个劲儿放的，那我不吃总不能扔了吧，你又不吃剩菜。”她把碗里最后一筷子吃完，还用勺子在锅里捞了捞，确认没有了才把勺子放下。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我吃啊。”又是突如其来的胜负欲。

“你吃屁啊，你以前从来都不吃隔夜菜的。”她也来了一决胜负的念头，不服气跟他回怼过去，这波儿非要决个高低不行。

干啥啥不行，争强好胜第一名。

“你都说了是以前，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会吃呢？”他认真地看着她的一双眼睛，平静的反问语气一下子就堵住了她的嘴。

无话可说…

是啊，都说了是以前了，谁还不能变了啊。只有你还跟以前一样而已，还这么自以为是。

她愣了愣，突然就不想再跟他回话了。站起身来，准备收碗去厨房洗。

“我现在还真不吃…”

“还跟以前一样呢，惊喜不，意外不！”

“……”

“他妈的你去洗！”

听到他故意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她一下就火了，狠狠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快他妈去！”

“去…去就…就去呗，我洗我来洗。”张继科被她吓得一下子站起来，从她手里接过来两个碗，弯着腰继续收着盘子。

嘴里不停地跟她说着，“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洗碗是吧。我来我来，你去沙发上歇着歇着…”

看着他去厨房的背影，刘诗雯一下子就绷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把火锅端着也跟着他去了厨房。

“诶，怎么进来了，我来我来…”

“你歇着去，怎么能让客人刷碗呢，太不懂事儿了我，真是的，太过分了！”

“没有教养呢，什么人啊我这是！”

“张继科，闭嘴。”

“…哦！”

“那我去歇着了。”

“你慢慢洗…”

……

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在厨房洗的碗。

“今年的雪好大啊…”刘诗雯把最后一个碗放进了柜子里，一抬头就从窗户外看到了还在下着的大雪，没有一点停的预兆。

“是啊，很大。”难得他没有说煞风景的胡话。

“我刚刚看了手机，暴风雪。飞机停飞，机场关门，雪深三尺。”

“……”

“啧啧，你回不了家了呢！”

刘诗雯听到她的话，猛地回头，皱着眉头，“你瞎说呢吧？”

快速地一路小跑到客厅的桌子旁边蹲下来，还没等她拿起手机确认，就听到电视里传来了新闻主播的声音。

“北京，天津，河北，河南等北方多地遭遇强降雪天气，目前北京的国际机场已经强制关闭，希望大众做好一级防备，安全第一，不要……”

她傻了，“你不早说？”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正靠在墙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张继科，抱怨着他的消息迟。

“我也是打开手机刚刚看到的，你看这好事儿赶的都跑一块去了，我可是第一时间跟你分享喜悦的。”

“……”

那她怎么办？

“那现在送我回酒店吧，什么事儿啊都，真倒霉…”

张继科听到她的话，不赞同地开口，“你没听我跟你说的吗？雪深三尺，你准备在雪里游过去吗？”

他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走过去，拉开窗户。呼呼刮着的冷风瞬间跑进来，还夹带着一点雪花。随后又立刻关上，转头看着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呢？”

刘诗雯懒得理他，拿起手机自顾自地穿上外套，套上围巾。快速地打开门，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字，“走…”

张继科还在原地站着，转了转刚刚偷偷拿在手里的车钥匙，低头笑了一声儿，又很快的追上去。

……

“你看，我说了吧，雪深三尺，你不信呢！”两个人站在门口，迎着狠狠刮在脸上的冷风和肆虐的雪花，看着眼前真的算得是“深三尺”的雪。

张继科拽着她的手，推开后面的玻璃门，快速地拉着她钻了进去。

靠在门上跟她说着，“看见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刘诗雯趴在门上，扁着嘴，委委屈屈地说着“那我怎么回家啊，不会真的回不去了吧…”

“嗐，自信点，把【不会】去掉，是【真的】回不去了。”

“你他妈…”她气得又一下子口出国粹。这人怎么这么…这么…贱…呢？以前也不这样啊，变异了吗是？

“不能说脏话！”他一下子捂住她的嘴，靠近她十分认真地说着。

两个人的距离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子缩短，张继科的鼻尖隐隐约约，仿佛是故意的一样，一下又一下有意无意地也碰着她的鼻尖儿。

张继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一波又一波儿地直冲在他的手掌上，他看着她的眼睛依旧一眨一眨地看他的脸，好像懵了一样。

“她好可爱？”张继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样一段问句。

她好白啊，比以前的时候更白了。她化了妆，用的什么化妆品啊，吃了一顿火锅儿都下不去，但是真的好漂亮啊，好想亲一口，肯定不会吸粉的吧？

她的脸上还带着那一颗痣，离得太近了，他看得清清楚楚。脑子里又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她第一次躺在床上的场景。不知道现在她躺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他好想知道…

“张继科…”

“别说话。”

“…不说行吗？你踩我脚了，赶紧起开！”

刘诗雯一下子推开他，没好气地弯着腰象征性地擦了擦鞋子上被他踩出来的一块儿灰。

他站在在一旁心虚地咳嗽了两声儿，试图掩饰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尴尬。

“反正雪下的这么大，你先在我这儿住呗。”

刘诗雯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张继科被她盯着更加心虚了，耳朵不自觉地红了红。

“不…不要钱，做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