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乡探望爸妈,我与妈妈在床榻上聊了将近一宿,没见丝毫睡意。从没想过自己如此能侃。
城镇越来越繁华,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往城里搬,原本的村落不复以往的热闹了。但老年人还是保持着比较原生态的生活,他们留着几分地,养鱼种菜,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村头的大榕树下,便是他们每天一聚的好处所。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清早,叽叽喳喳的小鸟就在枝头与屋檐间来回穿梭,是随雄鸡报晓后的另一组旋律,我们家的屋檐下也有一个挺大的鸟窝,鸟儿在此安家已有两年了,妈妈说,当时自己还见证了这对鸟儿衔着小树枝搭建巢穴的情景,她说那就是幸福。所以即使是改造房子时,妈妈也坚持不能拆掉鸟窝。现在,我抬头也能看到鸟宝宝被喂哺的情景。
早饭后,姑姑来串门,我俩一起在儿时玩耍的周遭踱步: 曾经婆娑的大榕树的树皮已斑驳脱落,气生根已被剪裁不少,留下略微瘦削的主干,绿叶依旧常青;大部分的良田阡陌变成了风景树的地盘。
中午饭还是蹭饭更香,婶婶说要做地道的家乡濑粉,热情招呼我共餐。
村里每户人家的室外仍保留着自给自足的小菜园。婶婶的房子就在池塘上方,她家的小菜园也是依塘而建,由小步梯连起来。
我跟着婶婶一起到菜园里摘采主食的配料。小菜园只有三十平米不到,却种满蔬果: 小南瓜、红薯、花生、香葱、辣椒、芹菜、豆苗、大芥菜、丝瓜,黄皮等。婶婶随手摘了几颗黄皮递给我,我正准备剥皮尝尝,婶婶回头盯着我,说: “我们自家吃的果子没任何添加剂的,连皮一起吃更有益处。”我忙不迭地用衣服搓了搓果子,就往嘴里塞。“嗯,嗯,好甘甜噢,跟外面市场买的真不一样” 。我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尖摘取较上方的果子。嘴里一连塞了好几颗,果汁都快要溢出来了,就是舍不得那样的清甜甘香。婶婶摘取了一些香葱、芹菜、红薯和几颗小辣椒,有些还连着泥土,她逗笑似的,拿着蔬菜靠近我的鼻子。爽朗地笑起来,“闻一闻家乡的味道吧。”我真的傻傻地嗅了一下,各种蔬菜夹杂着泥土的芳香,嗯,这是特殊的味道,熟悉且亲切。
虽然机械化面制品已很普遍了,但老家的人仍保持着手工打磨。村头的舂粉工具,因为被经常使用和保养,几乎看不到锈斑,反倒是历旧常新了,杵杆子粗大且光滑,磨盘最底下还有上一家留下的些许粉末。婶婶利索地把杵粉杆和石盘的底座清理干净,而后倒入自家的一盘新造米,抬起右脚就蹬上了滚轮,经过改良的杵杆虽然是重量无减,但劳动者却不像以往那么费劲了。婶婶在滚轮上一边有节奏地踩着,一边轻松地与我聊天。杵头一下一下地打在米上,米粒的硬度慢慢变软。舂打约一个小时,再往旁边的磨座里细细打磨十五分钟左右,细滑的米粉就诞生了。
婶婶又制了好几碟的配料,有鲜肉、香菜、咸瓜、花生米、炒蛋丝,姜丝等。米粉用温开水和成米浆,婶婶坚持让我给古老的炉灶塞上柴枝,点燃,再把一大锅的水烧开。接着,她开始舀粉了,一条条的米粉从舀勺里钻出来,婶婶的动作有点轻盈,这是她多年舀粉的成果,她是村里头炮制濑粉的能手,每逢村里的大节庆,都会请她开锅舀粉。
终于开吃了,我这馋嘴一下就吃了两大碗,别无他求了,因为这就是老家的味道----十分满足。
一碗濑粉,凝聚了家乡人的纯朴和勤勉、亲情和温馨。 家乡的濑粉有着较长久的历史,至今,它已成为我们家乡美食的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