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对孩子的爱,表达的方式各有不同。大多自然、原始,美妙,若天降甘霖,沛然而莫之能御。当然也有别样的,比如一度很出名的虎妈狼爸,他们另类教育孩子的方式,引起国人众多刍议。
虎妈--耶鲁大学教授蔡美儿,她在《虎妈战歌》一书中,以严厉来展示她对女儿的爱。而香港商人萧百佑被人们称为“中国狼爸”,他的口号是“三天一顿打,孩子进北大。” 古人说,“人心不同,如其面焉”。于此,我不敢说这两位父母对孩子的爱有什么不妥,相比较而言,给我感触最深的,还是我亲眼见到的一份母爱,邻居马老太队儿子的爱,她爱的方式很简单,也很朴素,那就是两个字--活着。
上午,陪母亲去商场买汤圆,路过马老太家,母亲便站在路边一个劲往楼上望,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阳台的玻璃上,贴着马老太扁平的脸。母亲向她招手,对方也招招手。母亲说:“老太太过了年就没下过楼,她儿子生病了。”“什么病呢?旧病复发,昨天打电话说,见好,过了元宵节,老太太估计可以出门了。”
听母亲说马老太今年九十岁了,一共生了九个孩子。孩子中有八个健全的,都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只有最小的儿子老九,因为生下来脑瘫,至今和马老太一起生活。
马老太七十岁那年轻度中风,大儿子想接她走,让弟弟去养老院,马老太不干,她倔强地说:“我不能死,必须得活着。老九现在已经会做饭了,我要教会他买东西,洗衣服,收拾房间,像个正常人。”
母亲说那年还没有拆迁,马老太和儿子住在平房里。马老太从医院回来,就扶着椅子,在院子里指挥着老儿子学做事。有一次她去看马老太,只见老九端着个盆子,正认真地在豆角架旁边找豆角,看见长好的就给马老太看,老太点头,他就摘下来。夕阳的余晖下,母亲说她看到老太眼里的温情,还有老九神态的安然,完全不像一个被称作傻子的人。
马老太八十三的时候,闯了一回鬼门关,衣服都穿上了。老九在一旁哭得昏天黑地,岂料,晚间,马老太又活了,她拉着老九的手说:“我还死不了那,想给你娶房媳妇再走,那样我就闭眼了!”
马老太奶八十八岁的时候,已经不能满院子溜达了,她们拆迁,住了楼。所幸的是,老九已经锻炼得近乎正常人,除了性格还有点怪癖,走路略微迟缓。老九还真的娶了媳妇,是贵州那边介绍过来的,娘家要九千块钱彩礼,马老太让八个儿女凑了一万,把老九的婚事给办了。贵州女人长得丑,哑巴,还没有了一只胳膊,但能干,进了门,还懂得孝敬马老太。 马老太拿了自己全部拆迁款,送两口子去学了烘培技术,这样,老九和老太家里做蛋糕,媳妇下楼去卖,倒也能糊口。
马老太去年又病了一回,躺在床上倒不上气来,可阎王爷还是没收她。 “我得活着,看老九有了孩子,孩子一点毛病都没有,我就放心了。”马老太拉着贵州儿媳妇唯一的一只手,喃喃地说。
这是一个乡下老太太对残障儿子爱的最朴素的方式---活着。她和所有的父母一样,都有世上最伟大的母爱,她的爱,在本质上和虎妈狼爸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孩子,更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