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杭州佛学院参加了一场国学对话活动,宗庆后、蔡志忠、光泉法师(杭州灵隐寺方丈)、麦家等大咖出席。这场活动起于蔡志忠授权娃哈哈,把自己的国学漫画印在娃哈哈养生粥的外包装上,以此实现他推广国学的毕生理想。
蔡志忠穿着薄款西装,染成金黄的长发上戴着帽子,细胳膊细腿的,走起路来很轻快,有一种神奇的彩色玩偶感。他的一口台湾腔软软糯糯的,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带点腼腆羞涩,跟他脸上密仄的皱纹形成了反差——这个苍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小男孩的灵魂。
说起艺术之路,他说自己凌晨就起床画画,因为这样他面对的就是95%的未来,可以畅想新的开始,而熬夜工作的话,只是缅怀过去,所以他从不熬夜。他认为,人的一生应该奋力争取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心诚,这是可以实现的。以前在台湾,漫画家是一个卑微的职业,如果以漫画家的身份行走江湖,是让人看不起的。那时,蔡志忠也很穷,挣不到什么钱,但是他坚持下来了。现在,蔡志忠的《庄子说》《老子说》《菜根谭》等100多部作品在30多个国家和地区出版,销量超过了3000万册。
蔡志忠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每当我结束工作,发现画得比期待的更好,这时一股‘甜蜜的河流’浇灌了我的心灵,让我感动得要掉眼泪,让我觉得活着真好。”
当我还是个小记的时候,经常采访各行业的大咖。我经常思考一个问题,成功者成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们跟普通人不同在什么地方?记得有一次,我采访一位著名的北大数学教授,说起数学研究,他有这样一段话:“数学真的很美,在它的逻辑和律动中,你会发现一种惊人的美丽,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都无法与之相比。有段时间,我的研究进展势如破竹,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匹白马,背上插上了翅膀,在天空中快意翱翔,不停地飞翔,那种快乐无法形容,无可比拟。”他那轻快的语气和陶醉的神情令人印象至深。
其实类似的描述,在成功者的口中并不罕见。张爱玲写了这么多名作,但从不披露自己的创作过程,她把小说的诞生当成人生最大的秘密,保存在暗箱中,捂得密不透风。按照创作界的“迷信”来说,写作过程中不能向外界透露太多,否则一口真气就泄了。我不知道张爱玲是否有这种迷信,她唯一透露过的就是:每当完成一部小说,她会有一种寂然的狂喜。至于她是怎样构思、写作和完成的,基本未见描述。
村上春树也有相似的经历。当他在棒球赛上得到“epiphany”(或者说“天启”)开始写小说后,却无法写出理想的作品,后来改用英语写作再翻译成日文,竟然找到了自己的风格。村上春树在《我的职业是小说家》中回忆道:“总而言之,当我深更半夜对着餐桌,用新近获得的自己的文体写小说,简直像得到了崭新的工具,心怦怦狂跳,兴高采烈。至少,它巧妙地填满了我在三十岁即将来临时内心空洞般的东西。”
让我们来看一看这些核心词:甜蜜的河流、快意翱翔、寂然的狂喜、兴高采烈,虽然表述不同,但听上去是同一个东西——极乐的体验——我们不妨称之为工作中的“高峰体验”。在工作中得到高峰体验,似乎是件瑰丽而诡谲的事,但是,很多成功者的述说让它有理由成为一种成功的共性。
对照上述名人的经历,我觉得要召唤“高峰体验”,起码有三个因素不能跳过:一是对此项工作压倒性的、超乎寻常的热爱;二是在此项工作中的长时间深耕,可以说整个灵魂浸淫其中。听上去这样的体验似乎有点“人天交互”“天人合一”的感觉,似乎是工作臻于化境时上天(或神)对于当事人的一种馈赠,实际上,这更像人的潜意识被激发时产生的超然愉悦。佛教中没有“他者神性”的说法,佛曰,人有自性光明,大抵说的便是如此,“自性光明”也只有在此种情景下才会浮现出来的。
此种境界中诞生的作品、发现必然是优秀的、伟大的,它经过了工作者长时间的思考、淬炼,经由“自性光明”的魔法蜕变而来,它之中隐含某种美妙质感必然会打动普罗大众。
为什么工作会给人带来高峰体验?我想最大的可能是因为这项工作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正向的贡献,它是一种输出,它的艺术性和创见性跟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同频率的,它在让人们接近这个世界的本质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步。所有给予这个世界的,世界必然回馈给他/她,这是这个世界的能量守恒定律。
所以,召唤高峰体验的第三个要素:工作者必然要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非勇者无法抵达。
如果你的工作中有高峰体验,你便离成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