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文/作者：影逸
作者介绍：真名李嫦，浙江一带。曾是故人殇水作者在文字创作道路上的第一任导师，现磨铁某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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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清明的时候，我回了一趟老家。
本不想回去的，但三叔打电话来说凤儿要订婚了，日子就选在清明那天。索性，也就回去了，总归在学校里也是一个人待着，倒不如回去看看也好。
听到三叔告诉我凤儿要订婚的时候，我是格外诧异的。倒不是诧异凤儿小小年纪就嫁人了，毕竟早婚在老家是比较常见的。然而清明并非是一个好日子啊，怎么就将婚期定在那天？
而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是不懂三叔他们作为家长的心思的。
清明的前一天，我回了老家，也顺带带了些补品回去给奶奶。临走前，又去首饰店挑了一条白金的项链带上。
奶奶见我回去，自然也是高兴的。
春日里的乡村，还是有些清冷的，祖孙二人便在火炉旁坐着烤火，也顺带谈谈家常，自然的，凤儿的婚事就成了主要谈论的内容。
“那天三叔给我打电话说凤儿要订婚了，但也没说新郎是哪家的儿子。”奶奶去厨房拿了袋瓜子放在火炉边的小几上，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
奶奶也随手抓了把瓜子，不以为然地道：“嗨，还能是哪家的，还不就是隔壁村的章大发家的儿子章成光嘛！”
章大发？
这个人我倒是知道他的。我记得原先还经常和我爸他们去打篮球来着，不过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对他的评价都不怎么高。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坐过牢，似乎是半夜三更去偷了一家杂货店的东西，却被杂货店的主人给发现了，也就这样下了大狱。
后来因为我随着父母去了外地，对老家的这些个事儿，也就不甚清楚了。
“三叔他们怎么就选择他家做亲家？”我不明白，为什么三叔三婶把凤儿嫁到那样的一个声名狼藉的家庭里去。
说到这个，奶奶苦笑了一声：“你三叔啊，他那个酒疯子，怎么能够决定得了这些个事儿呢！”她叹了口气，又道：“还不是你三婶贪人家有钱，就想着把女儿嫁过去。唉，以后她那女儿嫁过去了，可就享福喽！哪像你三叔手底下的几个孩子啊，一天天就整着去干农活，那可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哟！”
听着奶奶说的这些，我倒是意外了。难道说章大发这几年赚了钱？听奶奶的口气，想来是赚了不少吧。不过她说三婶一天天整着三叔手底下的孩子去干农活，我倒是略有疑虑。
我知道三婶原先嫁过两个丈夫，还生了三个孩子，而凤儿正是她和前夫生的孩子。但是她也和三叔生了三个孩子啊，那也是她的孩子，她怎会如此待他们？
02
我告诉奶奶自己的疑虑，她咂咂嘴，一脸的不以为意：“啧，现在你三叔帮她把别家的孩子养大了，人家也就记不得你三叔了，再加上你三叔最近又滥酒，人家更不把他当回事了！”
奶奶话里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敢妄加断论，便岔开话题：“那他们怎么就将婚期定在了清明？”
“谁知道哟，我们又不是人家亲奶奶，咋个会晓得这些！”奶奶还是那个样子，说话酸意十足。
听着奶奶这话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好啦好啦，您啊，就别想那些个糟心的事儿了！您不是还有我这个孙女嘛！”
奶奶一听，也笑了。
晚些的时候，我又去了三叔家，想着去看看能不能帮些什么忙。
敲了门，是三婶来开的。
她似乎没想到会是我，见是我来了，惊讶了一下，而后才说：“呀！是雨寒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嗯，早些时候就来了，惦记着奶奶的身体，就先去她那里坐了会。”而三婶在听了我的话之后脸色就变了，不再如之前的那样和颜悦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她“哦”的应了一声转头便走。
我顿时就觉得三婶变了好多。以前她听到奶奶的事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再加上早些时候奶奶于我说的那些，我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后我也随着三婶进了门来，就看见三婶的二女儿松妹在折菜。
她见我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这让原本想要说话的我有些尴尬，只好讪笑着走过去，“松妹在折菜呢！”
然而，她就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理也不理我。我顿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面上却不显，毕竟这是别人家，而不是我家，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对我和颜悦色呢？
无奈，我只要讪笑着岔开话题：“咦？怎么没有看到凤儿？”
三婶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就去忙活了。
“和成光在房间呢。”
我应了一声：“那我去看看她，正好有些话对她说。”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我想，再不走，恐怕场面会更加的尴尬吧。
来到凤儿的房间门口，正要敲门进去，就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嗯……啊……放开我……”
“放开我！……你给我走开！不要碰我！”
听到是凤儿的喊叫声，我便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急之下猛的就撞开了房门，却也忘了三婶说的凤儿是和章成光在房间。
“你，你们……”然而，撞开门的我只看到两具衣衫不整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而那两人，女的是凤儿，男的十七八岁的样子，恐怕就是章成光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俩衣衫不整的样子，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急不可耐的在订婚前一天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我思想比较开放，但对于这样的事情也还是没办法接受的。
凤儿首先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雨寒姐，你，你怎么来了？”
我看了他俩一眼，却发现章成光也在看着我，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我，我先走了。”接着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我不明白章成光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是什么意思，没有由来的，心里颤了一下。
出房门前，我听到凤儿说：“那是我二姐。”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三叔家的，也不知道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人留我，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马路上晃荡着了。
这时，几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嘿，明天成光就订婚了，听说新娘长得挺漂亮的！”其中一个男孩吹了一个口哨，明显有些兴奋。
我听到他说“成光”两个字的时候便对他们的谈话来了兴趣。
他们在议论凤儿和章成光的婚事？
我装作没有听到般地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放慢了许多，耳朵也竖了起来。
“唉，好好的一棵白菜却让猪给拱了！章成光那狗犊子，也太走运了！”
其中一人却打断那人，“嘿，这你们可就都错了！不是章成光走运，他呀，是倒了霉运了！”
此话一出，他周围的几人也围了上来，而我心中却是惊诧，不由得听得越发仔细。
只道先前说话的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是那女的看他家有钱，就和他做了那事，说是自愿的，可谁知事后却要他负责！章成光不愿，那女的就到他家里去闹，章成光他老子因为早年的牢狱之灾，最是个听不惯别人闲话的，就逼着儿子和那女的订婚！”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我愣愣的，也忘记了往前走，脑子里只有那句话一直在盘旋着。
是凤儿逼着章成光订婚的，是凤儿逼着章成光订婚的……
直到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嘿，美女！”抬头，却见刚才那个语惊四座的男生两眼放光地盯着我，他周围的几个男生也是如此。
我这才惊觉，这里是老家啊，并非是我住的那个有着文化气息的城市！
而后，立即逃也似的离开那里。
03
清晨，就已经听到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碰碰”的鞭炮声。
清明，许多人家都忙着上山祭祖，而三叔家，却是忙着凤儿的婚事。
由于是清明节，各家都忙着各家的事，来三叔家的人自然也就少了。上午我去三叔家的时候，三婶和她几个女儿已经在忙着了，倒是没见着三叔，也没见着凤儿，就连三叔的几个儿子也没有见到。
我心里诧异，但想到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也就闭口不提了。更何况我也知道，这里并非是我那个想说什么说什么的温暖小窝了，这里是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别人的一个繁杂的家。我从小就知道少说少错的道理，更何况，昨天发生了那许多的事，我一时也没有心思去想其它的，只想着这一天能够快一点过去，这样我就可以早一点离开这里了。
期间的时候，奶奶来了一趟就又走了，说是晚上再来，我心知她和三婶闹了矛盾，便没有留她，只告诉她晚些说亲的时候过来一下，毕竟是凤儿的娘家人，又是老一辈的，虽说不是亲的，但也是把她养大的了，她的婚事娘家人在场还是要好一点。
而后我和三婶几人还有隔壁村的刘大娘几人一直忙着准备晚间吃的东西。和我一起洗菜的刘大娘一边洗菜一边笑着说：“嘿，这回凤儿可有福了，找这么好个姑爷哟！”
一句打笑的话，我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出来，突然间又想起了昨天那几个男生说的话，气氛一时就冷了下来。而说者无意，刘大娘却没察觉到什么，还在一个劲的说着。
我扯了下嘴角，“是啊。”而后便是一阵沉默。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凤儿。三婶说凤儿和章成光去买东西了，我却觉得不安心，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晚间的时候，陆陆续续的人多了起来，但都是三叔家这边的人，却没有见到章家那边来的人。
我拉着奶奶离了人群才悄悄问她怎么都晚上了章家的人还不来，就连章成光也没有见到。
直到众人都吃过了饭等得快要发火的时候，章家的人才开着车杉杉来迟，却是只来了四五个人，其中包括章成光。然而我在其中却没有发现章大发。
章家的几人进了屋来，四叔走过去，四下扫视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
未果，四叔原本阴沉的脸此刻越发的难看了，他盯着章成光，质问他：“你爸呢？”
章成光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我爸说他有事，来不了。”
“什么？有事？来不了？”四叔一听就来气了，黑沉的脸也变得煞红煞红的，说话语气也拔高了，“还有什么事情比儿子婚姻大事还重要？！啊？！”四叔声音本就响亮，再加上此刻又是火冒三丈，声音越发的大了。
一语落下，四座皆惊。
04
我听到身后的人在小声议论着。
“嘿，怎么就有事来不了了？”
“什么有事不能来，我看是找借口吧！”
“肯定是不想来！”
“这章大发怎么不来啊，还有什么事情比儿子的婚姻大事重要？”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我不着痕迹地移开了一下脚步。转头去看了章成光一眼，发现此刻的他也没有那么从容淡定了，他低着头，也不敢看四叔的脸：“我，我爸真是有事来不了。”
我顿时就明白了，章成光再怎么说都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啊，哪里见过这阵仗，四叔那样的大块头平常站出来都能让人震惊的，更何况此刻的他还在对着章成光发火呢，章成光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那一刻的自己，是把章成光当成了一个没有见过什么大的阵仗的孩子了，而那时候的我，也根本就没有想到，原来我也会有看错人的一天。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孩子也不再单纯了，他们也有自己深埋心底的东西——心计。
四叔看着低着头不敢说话的章成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先去祠堂祭拜祖宗吧，怎么说今天都是清明。”说着转身就走。三叔走在一旁，也不说话。
而后，一帮人又跟着去了祠堂。
来到祠堂，四叔先上了香，又磕了头，才对章成光说：“怎么说你以后也是李家的女婿了，现在来给李家的祖宗磕个头上个香吧。”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章成光随着一一照做了。
而后便开始谈彩礼的事情。我对这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再加上心情也不怎么好，便出门去吹吹风。
三月里，气温还有些低。再加上这几天天气不怎么好，又是晚上，风越发的凛冽了。凉凉的风从脸上刮过，留下丝丝凉凉的痛感。
抬头，看着没有一丝光彩的寂寥的夜空，顿时心里一阵惆怅……
因为出来吹风，便也就不知道里面的他们谈得如何了，等过些时候再回去，却发现人已经走了大半。我问奶奶事情谈得怎么样，她只是摇摇头，也不说话。我想是没谈成功吧。
然而那时的我却没有觉得惊讶，也许，我早就已经想到了吧，只是，下意识的把它埋在心里，不让它被人知道罢了。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却没有发现章成光，我想他可能也是出去吹风去了吧。
扫视了一圈屋子里，都是老一辈的人，也大多都不怎么熟悉，我顿感无趣，便说：“那我去看看凤儿。”
我是应该去看看凤儿的，她的婚事没有谈成功，她此刻该是伤心的吧。顺带，我也有些话想对她说。还有那条原本打算送给她当作订婚礼物的白金项链，虽然她现在已经订不成婚了，但也终归是要送给她的。
05
来到凤儿房门外的时候，我有些踌躇，想着昨天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心里也略有阴影。
犹豫间，却听到房间里断断续续传来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
“走开，你这个混蛋！”
“别碰我，别碰我！”
“啪——”
“贱婊子，老子弄死你！”
“滚开，我跟你拼了——”
“啊——呜呜……你他妈不是个男人！”
“贱婊子，老子这几天为了你也是受够了气，看老子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叫章成光！”
闻言，我愣了愣，略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里面出事了？
凤儿出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来不及多想，便急急撞门而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
章成光将衣衫褴褛的凤儿压倒在床上，他一手拉拽着凤儿的长发，一手左右开弓地扇着她已经红肿不堪的脸颊，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而被他压得无法动弹的凤儿却是使劲儿挣扎，无奈，怎么也挣脱不掉身上的束缚。
这时，眼前突然晃过一抹显眼的红色——床的另一端，躺着一把带红的西瓜刀。刀上鲜艳的红色刺激着我的视网膜，时间也好像回到了那个下着雷雨的夜晚……
血淋淋的水果刀，血淋淋的床单，血淋淋的男人……
突然间我想不起自己是谁，眼里心里只有那个血淋淋的夜晚，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夜晚……
“啊！你这个恶魔！”我突然疯了似的冲向那个我看不清楚却在疯狂动作着的男人，死死抓住他的后背，张口就咬了下去。
“啊——”男人惊叫一声，便猛的将我甩开，接着他又狠狠地朝我踹了过来。
我一时闪躲不及，便被他狠狠踢中了腹部，顿时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绞痛，我的身体却没有停下，而是不停地倒退，直到我的后脑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而后再没有知觉……
06
我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回到了那个血淋淋的夜晚。血淋淋的刀，血淋淋的床单，血淋淋的男人……
啊——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村里医保社的病床上，而奶奶在病床的侧边靠着打瞌睡。
“奶，奶奶……”我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沙哑得不行，无奈，只能哀叹一声，却不想把奶奶吵醒了。
“雨寒？”奶奶抬起了脸，我发现她似乎苍老了许多，“雨寒呐，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你让奶奶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
从奶奶的哭声中，我似乎看到了那个疯狂动作的男人，那个苦苦挣扎却睁不开身上束缚的女人，还有床上那把带红的西瓜刀。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奶奶，凤儿呢？”
“凤儿……”奶奶突然就哭了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哭，许久之后，她才哽咽着说：“凤，凤儿没了……雨寒，我这心里痛啊！虽说她不是我老李家的亲生闺女，却也是我一手看着长大的啊！说没了就没了……”而后，便已泣不成声。
“章成光那个杀千刀的，他怎么狠心，怎么狠心害死她！”
而我，在听到奶奶的那句“凤儿没了”之后，整个脑子突然“碰”的一声就炸开了。
凤儿没了？
凤儿没了！
凤儿没了……
我以为我早在几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之后就已没有了眼泪，却不想，在听到奶奶说凤儿没了的时候，眼泪突然就像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那样一条年轻的生命，怎么就这么没了呢？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那一刻的我，仿佛看到了那个俏皮地叫着我雨寒姐的女孩，她在我眼前跳来跳去的，也不肯离开。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怯生生地叫我雨寒姐时的模样——低着头，不敢看我，却又忍不住好奇我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姐姐，时而低头时而又偷偷的瞄几眼。玩开之后，才发现原来她也并不那么羞怯，
而很活泼，性子也直爽，想说什么说什么，没有丝毫的矫情做作。
我那时远比现在胖得多，她便说我很有福相，很可爱。我尴尬笑笑，心里却没什么芥蒂。
而如今，那样单纯直爽的女孩却没有了，她在她最美好的年纪离开了我们，去往另一个不知是天堂还是地府的世界。
07
凤儿头七过后，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便和奶奶三叔三婶请了辞说学校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奶奶同意了，念叨着要我好好照顾自己，我笑着答应了，叫她不要太过担心。三叔三婶见我决意要走，也没有留我，只嘱咐我以后要经常回去，奶奶身体也不好了，叫我一定要时常回去看看她，我也一一应了下来。
而后，便独自一人回到了这个我久久未回的我住了多年的城市。而章成光最后的结局，我并没有过多的纠缠。
我想，每个人都有他自己需要走的路，无论最终结局如何，也只能自己去走，好也好，歹也罢，终也是走过了。凤儿走了她去另一个世界的路，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法干涉。而作为旁人的我们，只能默默看着她，记得她曾经在我们生活中陪我们走过那么一段路。
离开的那天，天气已经放晴，仿佛之前的阴霾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也仿佛那些物是人非的离愁只是海市蜃楼。
车窗外的天空，大片大片的蓝，薄薄的云层忽聚忽散。远处，有人赶着牛羊从嫩绿色的田间走过，不时传来牛羊角上铃铛清脆的声音。
班车渐渐开动，后方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那是牧人在唱歌：太阳出来爬山坡，赶着牛羊去劳作。草鞋草帽在身上，翻身农人把歌唱……嗬哟……远方多远不可追，家里妻儿待我归……待我归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