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接到《那年我十八》的约稿时,我被青春狠狠地撞了下老腰,当时怔了一大“吓”!我的十八?她在哪里?
原以为,那如白驹过隙的十八岁青春早已被进入初老的我尘封于记忆深处,无处追寻。可认真地回想一下,那些遥远的记忆碎片,仍然扇动着青春的翅膀,如同新年第一天的天安门广场上空,国旗升起后放飞的鸽群一样,忽啦啦一下全飞到了眼前,是那么的鲜活闪亮,纯真美好。
Long ,long ago, I was eighteen years old.
那时,我还在南京上学。八十年代的校园生活还是很单调清苦的,没有电视、KTV,更没有手机和电脑,可我们这一群远离家门的学子们,仍想着如何在单调的学习之余丰富自己的生活,装饰自己的青春。
那一年,《红楼梦》首播。
当时学校的电视周末才开放、晚上又必须上自习,这让一时看不到红剧的我是伤透了脑筋、想尽了心思。以前是想着如何不错过录像厅里的每部琼瑶电影,而这一年的我,又在课堂上开起了小差,想着晚自习时逃课到哪里去偷看红楼剧集。
功夫不负有心人,校园内的工棚里有了我和几位同学寻声而到的勇敢的身影。有时,我们也会溜到副课老师的家中去看剧,估计老师看到我们那一双双怯怯而又渴求的目光也是不忍拒绝的吧。
在我看来,埋首苦读之余,偶尔的小顽皮也无伤大雅。
那一年,从纪律严明的校规上看,上了几年学的我也学坏了不少。
那时,一些欧美经典影片陆续开禁在影院公开播映。可每次都是和几部国产片搭在一起连场播放,而让人最想看的却是最后一部,可这一切怎能阻挡我追片的脚步?
于是,我常常和几位同学相约在周末的晚上,一起去市里看连场电影,只为午夜那一场《乱世佳人》、《罗马假日》、或是《魂断蓝桥》。
可看完电影后已是凌晨两三点,公交车已停开了,怎么返校?记得是一位男同学带着我们从市区坐通宵公交到火车站,然后沿着铁路走了好久才走到学校,可学校的前后门都已反锁,于是,我们只好翻越围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校园……
如今,想起这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感到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没想到当年看上去乖乖的我也会有如此大跌眼镜的举止!“夜间不按时归校”、“翻墙越室”,这些在当时真的算得上是不良学生的放纵行为了 。
那一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
可我们这群不识愁滋味的热血青年似乎感觉不到寒冷,在莫愁湖公园上课外课时也不忘打雪仗。在你追我赶的战斗中,一颗雪球落到了年轻的美女老师头上,这位冰雪美人让不知所措的肇事者顿时哑然失声。幸好严肃的老师只是涨红着脸拍去了身上的雪花。见此,刚噤声片刻的大家便又投入了战斗……
如果当时美女老师也由此参加了雪仗,那这群朝气蓬勃、青春无畏的青少年又会是怎样的疯狂呢?
那一年,上了几年学的我似乎也成长了不少,多思迷茫的同时也有着美好的梦想。
虽然为了应付考试会在图书馆发奋背笔记和讲义,可一有时间就会经典书也看,流行本也读。舒婷、北岛,席慕容和三毛,还有勃朗特姐妹不时陪伴枕边。那些或浅显、或深奥、或美丽、或忧伤的文字背后,都有一个真实的灵魂让我沉思、求索。也会年少志高地和同学一起躺在校园的草坪上谈理想聊未来。
而回到三点(教室、食堂、宿舍)一线之一的宿舍后,会拿出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很深沉很文艺地写上几句不知所以然的诗文;或坐在宿舍的上铺写封平安家书,尽管思念如潮,可回复的讯息不再有烦恼,而是一切都好……
校园是锻炼我们成长的课堂,书籍也是教会我们不断成熟的老师。
……
青春的记忆一幕又一幕,不断在眼前回放,一如昨日重现。
如今,一些在年少时看起来是云淡风轻的事情,回首却看出了些许轻狂。可是谁的青春会留白?谁的青春不叛逆?在我看来,不管是好是坏,我的青春也有过色彩,也曾路过一段美好的风景,也曾有过那一瞬间花儿绽放的痕迹让我如此珍藏。
短暂的青春年华终是不能留住,仿佛弹指一挥间,便从青涩到初老,可留下的却是一段永恒美好的记忆,虽不精彩,却也不平淡,一切都刚刚好。
那年我十八,青春都一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