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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她把他拉黑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却又联系不上她。
她是他的前网恋女友,他们还没见面就分手了,分手后他们又纠缠了两个月,直到她把他拉黑。从认识到分手有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里他们几乎每天都聊天,时常打语音打到凌晨两三点。是她把他从孤独中解救了出来,她的纯洁、善良、甜美令他此生难忘。
此时让他格外后悔的是,情浓意蜜时他没有问她电话号码,也没问她公司地址或者家庭住址。因为他觉得问这些个人信息会显得自己别有用心,况且有一个微信就够了,要电话号码干什么呢?可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把自己拉黑。如今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为此他倍感煎熬,因为她的声音对于他有着无与伦比的治愈功能。
之前她也曾把他拉黑过一次,后来他在咕咚上找到了她。能找到她也是天意。当他在彷徨中翻看聊天记录时,无意中发现了她咕咚主页的截图。这张截图好比黑夜中闪烁的火花,在他面前燃起了一线希望。他赶忙下载了咕咚搜她的昵称,可偏偏这个软件还没开发出通过昵称搜用户的功能。他格外沮丧,那点火花又熄灭了。他问客服,客服说可以先搜运动团再从运动团成员里找。可她在哪个运动团呢?他再看那张截图,欣喜地发现了她所在的运动团,最后他找到了她。在他好言好语的劝说下,她终于把他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如今他在咕咚上已经找不到她,似乎她已经将账号注销了,她大概是想彻底了断这段感情。他只能从别的渠道找她。有次他居然搜到了她的微信视频号,激动地在评论里祝她生日快乐(当天是她生日),诉说自己有多么想她,可第二天就发现她的视频号内容不可见了。他心中感到一阵痛楚——她可真够狠心!
他只能去抖音、快手上找她,每当他搜索她可能会用的昵称,都会有一长列的用户跳出来,他几乎要挨个点开头像看IP地址,再看发布的视频里有没有她。晚上有时他像着了魔似的找到很晚,总幻想着很快就要找到她了,然而到处不见她的踪影,他有时凌晨四点才睡下。他还想到了她的职业——珠宝设计师。他在网上找了好几个北京的珠宝设计师,打听她的下落,可他们都说不认识。他有种大海捞针的感觉。
万般无奈之下他甚至想到了去北京做外卖小哥。他知道她经常点外卖,说不定哪天送外卖的时候能遇到她。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没有那样的毅力和决心,吃不了那个苦。
既找不到她,思念的痛苦又在折磨着他,他只好竭力地自我开导,努力用“下一个遇到的更好”或者“她不合适”这样的话来自慰。这招一度还很管用,有一阵他觉得自己不那么想她了,又可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了。
然而在理性与情感的激烈斗争中,理性的胜利常常只是短暂的,时间一长情感必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又过了一个月左右,他在浏览一篇公众号文章时意外发现了社工库这一奇特事物的存在,同时还得到了一些闻所未闻的关于这个时代的隐秘知识。他惊奇地发现,只需找对渠道花一些钱就可以拿到一个人极为隐私的信息。当然这是不被法律允许的,但相关管制好比一张宽松的大网,很容易出现漏网之鱼。他知道这些后又开始躁动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拿到她的电话号码。他也知道这是侵犯人隐私的,可又觉得自己情有可原,毕竟他也不打算伤害谁嘛。然而相关费用又让他望而却步。他只是个在读研究生,家境也不怎么样,虽说手里的钱足够得到他想要的,可要是电话打过去她一听就挂了怎么办?那花的钱不都打水漂了?因此他迟迟没有进一步行动。
之后的几天他总是被行动的念头所引诱。当他忙自己的事时还能暂时不去想,可那念头好像一只徘徊在猎物周围的饿虎一样,他只要一闲下来那念头就立马钻进他的脑海,搅扰他平和的心境,使他头脑中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做还是不做?他渴望再次听到她那空灵无暇的声音,而他只要花一些钱就可以实现这个愿望。当他晚间散步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时,对她的想念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是他内心防御最弱的时候,也是那只饿虎瞅准时机发起猛攻的时候。他快要抵抗不住了。
终于,他下定决心:即使花的钱可能打水漂,只要能再次听到她的声音也值了。他迈出了那一步。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为出格的事情了。
给商家付完款、提供相关信息后要等一两天才有结果,这段时间他什么也做不下去,心中忐忑不安。想到很快就可以再次听到她的声音,他心中掠过一阵狂喜。可他又有些担忧,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很有可能对他的出现抱以拒斥的态度。多说几句好话她应该会回心转意的吧?她之前也说过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心软。可他又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合适,毕竟这是侵犯人隐私的事情,他只得用“为了爱情”给自己的行为开脱。
虽然这些疑惑一一被排解掉了,可他却明明白白地知道他这么做是不理性的,因为他确信他们是无法在一起的。两人家庭条件差距太大了,完全不一个阶层,喝茶的能跟喝咖啡的谈得来吗?况且她父母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他自己又没法卑躬屈膝融入她的家庭,所以她的决绝对他们两个都好,他也不该再找她,既然不能在一起还纠缠不休那不是互相耽误吗?他开始心疼花出去的钱了,这些钱足够他花上一个月的呢!
可要是恢复联系以后只做朋友呢?是不是就不算纠缠了?分手后两人曾尝试过做朋友,却总也做不成朋友。两人总是下意识地以对男女朋友的要求来要求对方,可两人其实已经分手了。这种名不副实的关系给他们带来了许多痛苦。造成这种关系他是有责任的,他时常忍不住用亲昵的爱称来称呼她,还和她开许多只有情侣才能开的玩笑,比如今晚榨汁之类。除了他的责任,他觉得她也要负一些责任,因为他总觉得她在隐隐地期待他这样做,如果他不这么做似乎她就会失望。她虽然嘴上说两个人只是朋友,可他开玩笑说要和别的女生搭讪时她不也很难过吗?
所以两人能做朋友吗?
他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为自己没有控制住情感的流露。他总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而和她聊天又总会激发他的爱意。今后他应该能控制住自己的吧?他给自己立下规矩:即使很爱她也和她保持距离,不说过分亲昵的话,不过分频繁地找她聊天。这样不算纠缠了吧?她也就不会再拉黑他了吧?况且两个人相爱但不表露出来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吗?
付款的当晚他躺下后迟迟睡不着,脑子里乱纷纷的,纷至沓来的回忆、一波又一波的思想斗争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的大脑像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一刻也不停歇地运转着。过了许久他的大脑才感觉到累,慢慢停止了运转。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给她打通了电话。
“喂?是哪位?”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她!他又惊又喜,时隔半年他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往日的柔情一下子被唤醒了。
“你猜。”
“您是打错了吧?”
“你再好好听听。”
“你是......你......”她有些不敢相信,愣了几秒后她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电话的?”
“我从你同行那里费了老大劲才问到的。”他不愿告诉她真相。
“你还找我干什么?”她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些嗔怪。
“我想对你说:这半年里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我到处找你找不着,你让我找得好辛苦。你过得还好吗?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那就让我们做朋友吧,我不会耽误你的。以前我没管住自己,今后我保证一定守住做朋友的底线行吗?”
“可我们根本做不成朋友。”她语气中带着些哀怨。
“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成。我不会频繁找你聊天的,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没有分寸,如果你找到另一半了那我会祝福你,我只是无法忍受再也听不到你声音、收不到你的消息。你能把我从黑名单里移出来吗?”
“嗯。”她犹豫了一下后答应了。
他给她发的消息没有再被拒收,他心中狂喜。可这喜悦只延续到他从梦中醒来后的第三秒,紧接着他就想起来他连她的电话号码还没拿到。他又掉回了充满不确定的现实中。
在煎熬中他终于等来了商家的消息。当那个电话号码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全身颤栗起来。他意识到他和她只剩下一通电话的距离了,他的心脏像擂鼓一样捶打着他的胸腔。他还不能立马打过去,因为他很可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他需要平复一下心情。这可是会令他铭记一生的一通电话,他必须想好了才行,而且他要等她下班再打。他不能在她忙着的时候给她打,否则仓促中她思考的时间没那么多,万一她再因为忙不过来心情不好,给他吃闭门羹的风险会很高。
预想了她可能会说的话并精心准备了应对的话语后,在中午十二点多他拨打了那个号码。在输入号码时他就做起了心理建设,试图拼命压住内心的恐慌,好让自己能顺利说出话来。点击那个拨打的绿色键后,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安稳地坐着,于是站起来来回走,这样比坐着好受多了。听着一声接一声的“滴——”,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是那么慢,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仿佛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
“您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顿时他像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松下来一样舒服了许多,像是从悬崖边倒退了几步似的。也许她在忙吧,等会儿他再打。他在屋子里又不安地踱了会儿步,不一会儿又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里传来的依然是那个不带感情的声音。
会不会她看到是陌生号码所以没接?不对呀,她是个珠宝设计师,应该会接到各种客户的电话才对。她应该就是在忙着,大概这段时期比较忙,所以中午休息时间都被占用了。他决定多等上一会儿再给她打。
等了一个小时后,他第三次拨打了那个号码。他照例又像来到了悬崖边那样紧张。电话里又传来“滴——”
突然电话被接通了,他仿佛纵身跃入了深渊。
“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踏在了平地上。他愣住了,难道他输错号码了?应该不会呀。或者她手机被别人拿着?难道这个男人是她现在的对象?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只能冒充她高中同学了。
“您好,请问您认识xx吗?我是她高中同学。”
“不认识。你打错电话了吧?一开始就觉得你打错了才一直没接......”男人有些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他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了那里。什么情况?他又核对了一下有没有输错号码,没输错呀。难道这是个假号码?他大脑一片空白,这意味着他花的钱打水漂了。他急忙联系给他号码的商家,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复,他这才确信自己被骗了。
接下来怎么办?还找她吗?暂时不找了,毕竟手里已经没几个钱。等有朝一日手里有足够多的钱再说吧,下次买信息的时候可得擦亮眼了,网上的骗子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