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和外婆今年都已91岁高龄,在他们居住的村庄里,一直都是个奇迹。难得有哪家老人如此高寿,而且是夫妻双方共同的高寿。每次的健康体检,二老的各项生命指标都显示良好,没有任何不正常,连医生都惊叹难得。
这一次外公因突患脑溢血,整整昏迷七天后,能慢慢苏醒,并陆续进食汤饭,在他这个年龄,也是个生命奇迹。虽然最终还是离开人世,也展示了顽强的生命力!
依稀记得,每次回老家看望二老,他们不是在自家的菜地里忙着摘菜、挖山芋,就是在屋后的山上挖竹笋,乐此不疲。他们一生热爱劳动,每天都会劳动,有着质朴的乡土情怀。
这次外公的离去,众人本担心相伴71年的老夫妻,骤然面对另一半的离开,外婆一时会悲痛万分,可她的表现却让后辈们安心不少。
孝顺的子孙们把外公的丧事办地井井有条,又不失风光和体面,各人都有分工,各自都在忙碌。我一直陪着外婆说话、休息和走动,不让她感到过分孤单和悲伤。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外婆的长寿有她独特的秘诀。
1、健谈
各方亲朋好友接连不断前来吊唁,对外婆多少都要寒暄、问候、安慰一番。外婆一一回应着,接受安慰的同时还对来人嘘寒问暖。远近亲戚,无数张多年不见的面孔,她见到面后都能对其名字脱口而出,让人惊叹她的记忆力。
空闲下来,外婆就和我不断拉着家常,说起和外公平日的生活,多少个情景和细节如数家珍。她听力不好,牙齿所剩不多,嘴唇说起话来也在嗫嚅着不断抖动。可是她嘴里冒出的话题源源不断,连说几个小时,都不觉累,还不用喝水,让人佩服她的活力和气力!
2、乐观
外公停灵这几日,外婆没事便让我搀扶着,从山坡下的小屋,走到山上老宅院的灵堂,看望外公。看到外公在水晶棺材里安详地躺着,她抚摸着水晶玻璃门的别致装饰,又不断瞅着外公灵前的遗照。
连绵不绝的丧葬音乐响彻灵堂,肃穆的花圈摆满院落,络绎不绝的各方人士在遗像前叩拜。外婆布满皱纹的古铜色脸庞笑得灿烂,不住地说道:“老头子,你这下走得好啊,走得好啊!你看你这多排场,一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吧?”
“你就是哄我,你不是说等我走后你再走吗?”
她边讲边笑,两行眼泪同时从眼角滑落。
远在他乡的一个孙女赶来奔丧,哭泣不止,她倒反过来安慰:“你别哭,你哭什么呢?你爷爷是高寿,这是喜事啊!他临走也吃了,也喝了,走了还办得这么风光,多好啊!你年纪轻不要哭,你还要好好生活啊!”微风中一头白发在阳光下闪着光。
3、慈爱
子孙满堂的外婆是有福之人,最大的重孙子也上高一了,最小的还咿呀学语。但是,她对每一个子孙永远都是那么慈爱。
只要在她的身旁,就会感到一股太阳般的温暖。不管在哪里,在做什么事,她总会招呼着子孙“你可吃过饭了?”“你可睡好觉了?”“你要好好的哦!”,都是些人间最朴素的日常。
当得知一个孙子忙得肩膀酸疼后,她马上拄着拐杖,走到山坡上的老宅子,窸窸窣窣地翻箱倒柜,要找她收藏的活血止疼膏给孙子用。
4、好奇心
虽是91岁高龄,外婆却仍然对外界的万事万物,呈现孩童般的好奇。
看到一个外孙女用的外型考究的气垫霜,她好奇地凑过来问:“你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搽脸的,变美的!”外孙女大声对着她耳朵说。还顺便挤了点放她脸上,她马上非常享受般地抹起来。边抹边说:“你看你们都细皮嫩肉的,我的脸就没你们白喽!”
在小屋门前晒太阳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告诉我:“你外公一直不同意,我啊,有个设想。你看这门口这么宽敞,又是在马路边。我们放点那些夏天喝的各种小瓶子的饮料,再放个麻将机。街坊邻居没事路过这里能打打牌,唠唠嗑,多好!想给钱就给几个,不给也行,就来玩一玩、歇一歇。”
她握着我的手看着我,咧开嘴直笑,问我:“你说对不对?多好,对不对?”眼里闪着炫耀似的光芒。
这就是我的外婆,健康长寿,乐观慈爱,充满好奇心,像一束能穿越世代的光,给予我们无限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