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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箫咽
连江忽然笑了,熊熊烈火将他们几人与外围的厮杀隔绝开来,也映衬得他的笑容分外狰狞。
“沈折琼,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吗?”他的眼中重新写满鄙夷:“你以为你换个身份就能改变什么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从来就是个失败者,做锦衣卫首领是失败的,如今做审判者首领依然不可能成功,让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实力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来诠释的。你以为我是个靠手段和心计上位的小人对吧?不错!我连江就是个小人!但是你别忘了,你就是被我这样的小人给整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德行!你还不如小人!”他目光愈发冷厉,却在深处爆发出沉重的疯狂与阴鸷。
沈折琼面具下的脸不知作何表情,但他的眼神依然凌厉如刀锋,似在冷笑。
“我们该做个了断了。”半晌,沈折琼淡淡道。
“了断?”连江失笑:“你还是如此天真?我跟你从来都是无冤无仇,我只是在为我自己的利益做事,至于对手是谁,我从来不在乎。在我的字典里,也从来没有了断这么清高的词。”
百里忽然很赞同连江,她就在这浓烈的血腥味中笑了——面对如此现实的丑陋,有什么理由不发笑呢?审判者确实天真,天真到以为以一己之力便可扭转乾坤,还世人一个清明世道,而自己,居然天真地心甘情愿被卷进来以身饲虎。
但没有更多的时间给百里来思考如此哲学性的问题了,连江武功不弱,但不可能是沈折琼的对手,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莫南月。
四名影守围住了沈折琼,沈折琼实在是高估了连江的品行,即便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众兄弟被明清霜等人以绝对优势屠杀,他这四名传说中的影守都未曾露面。
沈折琼暗自叹息——他以为经过两年的历练,他早已可以做到冷血无情,但是他怎么忘了,跟连江之辈相比,他还是太过善良。
太过善良总是会吃亏的。
莫南月无心参与这些纷争,他想要做的只是带走百里,一个完好无缺的百里。
但很显然,他做不到。
他看见百里苦笑着,任由连江牢牢制在手中,连江并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沈折琼一人独对四大影守,颇显得吃力,那是江湖传说中的四影绝杀,一个只存在传说中的组合。他们四人天生不能言语,但每个人的武功都令人咂舌,四人配合,由于一母同胞,彼此心意相通,威力何止增加四倍!
锦衣卫本就是以暗战为主,沈折琼更是百年难出的奇才,亡佞刺快如疾风,破空的声响震颤着亡佞刺正中那道暗红的血槽,发出尖锐的啸声。亡佞刺集刀剑于一体,摒除了刀式剑法的所有虚假招数,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它的使命就是杀人,因此,它所有的招数都是为了杀人,一如它的名字一般凌厉刻骨。但饶是沈折琼惊才绝艳,对上这四影绝杀,也是处处掣肘。四人如一身四影,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无懈可击,这根本是四具杀戮机器!
“莫南月,带百里走。”沈折琼居然冷定地开口,莫南月愣了愣,再次为这个男人的气质所折服。这男人如他手中的刺一般,凌厉却不耀眼,让人不敢靠近,但在他身边,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仿佛只要他在,便是天塌下来,也能够心安理得。许久之后他明白,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一个年轻的男人为了信仰而燃烧生命的力量。
“走得了吗?”有人冷笑,莫南月本能地疾掠数步,反身踢开一柄重剑,那柄重剑之上所蕴的力量惊人,莫南月左腿一阵酥麻,生生被震开半丈。他心中一凛——是他!
那个城外拦截他的头领。
“你的对手是我。”那人声音一如昨日一般阴鸷,莫南月叹息,这事,麻烦。
连江冷笑连连:“锦衣卫如果灭在你们手中,就不叫锦衣卫了!”说完,他带着百里转身进了一道长廊。
“别走!”莫南月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对手重剑呼啸出的风声盖住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里被带走,顺从得犹如木偶一般。
为什么?百里她——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你吗?”连江边走边漫不经心道。长廊的尽头是一间普通的客房,唯一不普通的是它有着一道暗门,而这道暗门,才是锦衣卫衙门的真正入口。
锦衣卫是一个活在暗处的组织,自然,他们的一切都是应该藏在暗中的。包括那些沾满忠良鲜血的刑具和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器。
百里瞥着那些被鲜血染透的刑具,思量着那些血迹中,是否有着属于沈折琼的,但她无从考证了。“江湖人要的是你停止干预武林之事,明清霜要的是削弱你的力量,让海瑞大人能够做他该做的事,沈折琼要的是你死。”百里漫不经心道,连江微笑颔首:“你说得都对。不过,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很简单,我是百花洲的少主,你觊觎百花洲的力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还有,沈折琼重情重义,他不会放任我不管,我在你手里,他自然会多分一份心,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我这么个现成的人质,都必须在你手里。”百里随意地翻看那些冰冷的铁器,坚硬血腥,比唐门的毒药更毒。
连江饶有兴味的望着她:“你比我想象的更冷静。”“那是自然。”百里傲然直视。
连江哑然失笑:“你真是个怪人,如果我告诉你,这里藏着足够把上面所有人炸成碎片的火药,你还会这么冷静吗?对了——”他指指百里正在打量的那具十字木架:“两年前沈折琼就在那里被我鞭笞了一百五十下,他可真够硬气的,到最后都一声没吭,不过或许是没力气叫了也有可能。”百里哈哈一笑:“确实,要是绑在这里的是你的话,估计就没这么硬气了。”“那是自然。”连江毫无愧色:“识时务者为俊杰。”百里笑得更是得意:“连大人,你这么真诚的小人真是很少见了,我真心佩服你。我百里平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伪君子,这种人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却是龌龊不堪,比如说你主子;第二种就是傻子,很显然,外面那一堆都是。”她无奈地摊摊手,接着道:“但很可惜,讨厌归讨厌,那帮傻子我却是不得不帮。”
连江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眼眸深处掘出她到如此境地还有这份自信的原因。
到此刻,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连江设了一场明清霜曾经设过的局,不同的是,他比明清霜更毒。
“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来干这种蠢事,自然,我也不觉得你有那能力。跟我出去,然后,只要一枚火折子,这里,会是我们这辈子所能见到的最美的一场烟花。”连江眉眼如刀,笑意盎然却明显带上了煞气。
百里依然神情淡漠,但显然没有了片刻前的慵懒。有阴冷的风吹过,百里水蓝色长衫轻轻摆动,连江忽然觉出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不可能!百里身上的各种毒药暗器早已被他搜尽,更何况她已经——
百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管紫玉箫,半透明的箫管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之下流光溢彩,百里把玩着它,一双凤目流转不定,魅惑不可方物——她真是个妖孽!
连江认得这东西,那是百里贴身放的,他搜身时没多注意,便留下了。百里轻抚着光滑温润的箫管,嘴角扬起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百花洲最为人称道的是内功,练到极致便可以成就世人眼中近乎于妖邪之术的隔空御物之能,其次为暗器毒药,当然是来自百花洲的世代姻亲唐门。”百里微笑着缓缓开口,“百花洲与世隔绝,但偏就有些不自量力的人试图谋夺它的力量。我父亲仁慈宽厚,无意纷争,即便是我哥哥被你们中原武林中的无德长辈废去一身经脉,他也没有介入中原的打算。我只是百花洲最不成器的一个女人,我学不会那些宽宏大量以德报怨,我相信的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那些无德长辈,早就是你在武林布下的棋子?两年前我差点步哥哥的后尘,你以为我不知道绝杀令也是你下的?你本想逼死我,却发现与其杀了我,倒不如逼迫未来江南武林的首脑人物莫南月退出江湖更为合算,你步步为营,搅得好好的武林一团散沙,你还不知足,居然把矛头指向了百花洲——”
百里顿了顿,手中箫管漫不经心地打了两个转,她静静地凝视着连江,展颜一笑,妖媚倾城:“今日,我便替父亲除去这个麻烦。”
话音未落,百里身形一动,手中紫玉箫管如有生命一般,张扬着蛇信直刺连江眉心。连江冷笑:“不自量力!”抬手便格,谁料还未触及,百里手腕一翻,箫管顺着百里纤细地手腕虚空中疾掠而过,带起的气流吹起了一串说不出的声音。
细,极细。锐,极锐。
那声音细微绵长,如泣如诉,如心系情郎的少女,在桑田紫陌之间久等不见君子,不由掩面轻泣,哀而不伤,带着少女怀春的柔情。
连江只觉脑中“嗡”地一声,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我说了,我是百花洲最不成器的那一个,所以,无论是内功还是毒药暗器,我都只是个囫囵的外行人。”百里出手如电,虽然力度速度均逊连江一筹,但奇怪的是,在那奇妙的声音之下,连江空有一身内力却使不出七八分,那紫玉箫管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连江要害,他一面拼命抵御那如蚊蚋钻脑一般的音乐一边努力躲闪,一时竟有些吃力。
“荒谬!”连江怒吼一声,这一声带上了五分内力,瞬间盖过了那细如蚊蚋的声响,百里玉指轻弄,箫管缩回袖中,下一刻,她笑盈盈地站在连江一丈之外。
连江惊怒交加:“你不是已经……”百里笑意不改,唇角张扬如刀锋:“两年前在太湖论剑之时我就说过,百里泠泉是使剑的。但是这天下配让我出剑的人,没有几个。”连江怒极反笑:“很好,那看来我真是受宠若惊了,居然配让你出剑!”
百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谁说你配了?我出剑从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所以,我是为了上面那帮傻子而出剑。”
百里泠泉是使剑的,这个事实从她第一天出现在中原武林就是尽人皆知的,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她使剑,更没有人见过她的剑。
而她的剑,就是这管紫玉箫,它的名字叫做——箫咽。
“我知道你连大人不爱单打独斗,不过现在这情况,你也找不到其他炮灰了,所以——”百里笑容里有种残忍的妖媚,像是盛放的曼陀罗,带着致命的美丽。
血腥味似乎愈加地浓郁了……
连江也出剑了,他终于知道,自始至终,百里从来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她是一个天生的异数,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注定都是他看似环环相扣的计划中唯一难以预测的一环,而这一环,偏偏由于他的自大,成为了最具反噬力的一环,就像一根暗刺,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刺入自己的心脏。
一声尖锐的啸声,那是箫管与长剑摩擦的声音,紫玉箫管如美人的柔荑一般,贴着长剑雪亮的剑身逆行而上,激起的啸鸣之声较之先前愈加刺耳难名,似是征人归无期,思妇深闺痴盼,是怨,是思,是痛。浓浓的哀怨之意瞬间回荡在这狭隘逼仄的空间中,连江心头不可遏制地一阵抽搐,一股难言的滞涩之意在胸腔中堵着,只恨不得仰天长啸。
长剑终于摆脱了那管妖异的紫玉箫管,剑花挽过,剑气勃发,紫玉箫管轻灵地避开剑锋,一缕剑气沁入箫管之中,又是一股幽幽的声音响起——
流水落花春去也,这声音不怨,不哀,却是愁得如同化不开的秋水,那是纵使把阑干拍遍也无法排遣的寂寞哀愁,那是属于世事变迁的感慨,是对镜悲白发的无奈。
百里目光游离,似是完全沉浸在这忧伤的气氛中,并不见她的动作有多快,但却招招精准无懈可击,力道明显不够,却刚刚可以突破连江最薄弱之处的防守。
“咄!”连江怒目圆睁,剑势去如山岳,一股浩大的剑气铺天盖地而下!百里衣袂飘飘,长发张扬着,映衬得她面容愈加苍白,绝美的魅惑在她病态的面容上如花朵般绽放,一双眸子清冽深邃,如千年的寒潭之水,让人忍不住沦陷……
但对手是连江。一个心比铁石的男人。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传来,有鲜红的液体破空而去。
百里依然在笑,苍白如玉的面容之上,一缕鲜血自额际淌下,在她的手中,一柄浅紫色的剑,沾染着紫玉的碎片。那剑纤细精巧,有着隐忍温润的色泽,丝毫没有杀气,它就藏在那紫玉箫管之中,那紫玉箫管,正是它独一无二的剑鞘!
碧血归处君莫问,百里箫咽哀英魂!
这才是箫咽剑的真正模样。
百里的目光细细地扫过剑身,喃喃低语:“好久不见。”额际的一滴鲜血如同鲜红的宝石,在箫咽剑的剑锋之上碎裂开来。
“铮——”如沉睡的少女慵懒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刹那间,浅紫色的箫咽剑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混合着鲜血的光芒带着致命的诱惑,而执剑而立的百里,也在这一刻瞬间蜕变。
不是八馨轩里那个吊儿郎当的浪荡登徒子,也不是乱葬岗上那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刽子手,更不是莫南月面前嬉皮笑脸的人型麻烦制造机。
她是百里泠泉,惊才绝艳的百花洲少主,一个注定成为江湖传奇的女子。
箫咽剑无声地散发着幽冷的气息,百里依然带着她独有的百里式的微笑,那笑容里有不屑,有寂寞,也有暖暖的真心。
连江怔怔地看着她,脸色变化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大人,你怕了?”
连江没有说话,只是往后退了几步。百里目光一闪,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果然是你连江的风格,这个时候,还想着取巧?”
连江身后的那扇门里,藏着足以把这里炸成碎片的火药。连江从来就不是一个江湖人,他所考虑的,只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但百里不是沈折琼,她从来不会理会那些固执的江湖规矩。
一瞬间,如同空间扭曲了一般,明灭的烛火被铺天盖地的紫色光华所覆盖,随之而来的,是无所不至的呜咽之声,如千万英灵长歌当哭,那是属于战场的悲鸣,是时代的最阴暗面!
百里箫咽哀英魂呵——
就在这一瞬间,暗室上方的战斗突然停止了,每个人的心头都被巨大的哀痛充斥着,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幽幽箫声勾起了他们心中最为沉痛的回忆。
是至亲的生离,还是骨肉的死别?是兄弟的背叛,还是信仰的毁灭?
沈折琼浑身欲血,面具下刚硬坚毅的脸颊上淌下两行属于男人的泪。混战的人群停下了武器,四影绝杀只余其二,拖着伤体作最后的困兽之斗,此时却是摇摇欲坠,两人不约而同地抱起同胞兄弟的尸体,悄无声息地离去,沈折琼没有阻拦,也没有追,在他的身后,是那些仅存的锦衣卫,他们半跪着,标志身份的腰牌沾染着鲜血躺在沈折琼面前。
“首领,我们跟你。”他们其实很单纯,单纯到没有善恶的概念,他们被教导成为杀戮机器,仅此而已。但是连江忘了,曾经的沈折琼,是把锦衣卫当做信仰的,连江的杀戮机器们曾是他的兄弟。
实力从来就不是靠一个人来诠释的,不是吗?那些你曾以为的无用功,都可能带来想象不到的结果,因为,人非草木。
空荡的斗室之中,那些致命的引线被绞作了齑粉,连江不知去向,百里跪在一片狼藉之中,勉力撑着箫咽剑,低低地喘息着……
“百里?”清俊如松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阴暗的地下室,明清霜微笑着,面颊上甚至还有前一刻的厮杀留下的血痕,但他的笑容温暖而真挚,百里浑身一松,沉沉睡去。
明清霜摩挲着她光滑如丝的秀发,眼里是宠溺的笑意:“这是你第二次在我怀里睡着了,这次醒来,可不许说没见过我……”
门外,莫南月微微一笑,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尾声 何妨
焦黑的断壁残垣诉说着三天前的一场大火,也掩埋了那些永远葬身在火海中的,有名字的,没名字的人们。锦衣卫依然存在,审判者也依然存在,总有些东西,是烈火无法焚尽的,比如说黑暗,比如说无奈,同样,也比如说信仰,比如说正义。
只是,江湖与朝堂重新恢复了平衡,又或者,这根本无关紧要。
这是对百里泠泉而言。
依然青衫磊落,依然嚣张恣肆,沾着酒渍的衣摆在冷风里高傲地张扬着,在她的对面,是重获自由的海瑞。
其实明清霜要交给海瑞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梅殇送给百里的那件湖水蓝的长衫,此刻,这长衫正在海瑞的手上。在那件衣服的夹层里,密密匝匝,绣满了近几年全国各种大型工程的坏账烂账,那些代表银两的数字触目惊心,而那些相关的官员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这坏死的王朝!
海瑞痛心疾首,对百里一再感激。百里冷笑。他得到了这账本又怎样?锦衣卫依然存在,那些以民脂民膏为食的饕餮们依然受到庇护,就算他号称海青天如何?至多,杀几个无足轻重的意思意思——明清霜实在是高估了他的能力。
“这的确是杯水车薪,不过,只要有一线光芒,就不是完全的黑暗,只有黑暗中的光芒才叫希望,你说对吗?”莫南月依然冷定淡然,那是属于商人的睿智和圆滑。
“你加入审判者了?”百里斜睨他一眼。莫南月颔首。
“真是的,这么快就把你教得满嘴教义了。”百里翻了个白眼,“审判者就是审判者,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一群白痴,一群自以为是的白痴……”百里忽然有些说不下去,想找棵树懒懒靠着,却发现身旁那树已经枯死了,只得叹口气踱了两步。
“后悔吗?”莫南月忽然有些黯然。
别人不知道,莫南月又怎么会不知道,即便是为了她自己口中的这杯水车薪,百里也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连江废了她一身内力。
“后悔啊!隐藏了这么久的身份就这么被人知道了,以后我还怎么勾引姑娘去!”百里哭丧着脸如丧考妣。
说起姑娘,莫南月又想到扬州的花魁,那个叫杨潇潇的姑娘,呵呵,现在他该叫前辈了。
百里她,到底暗地里知道了这江湖的多少秘密啊!
百里忽然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饿死了,咱这干杵着啊?拿了姓明的那么多钱,都不打算请我吃顿饭?”莫南月一愣:“吃饭去,”顿了顿,“今天我没带钱。”
长长的巷陌中桂子清香闲闲,如百里永远漫不经心的笑,何妨秋日霜寒?何妨世道黑暗?
身为女儿身,何妨?一身内力尽失,又何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