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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圈套
落日熔金,漫天的金色云霞给这片荒草坡镀上一层华服,荒草坡上,没膝的枯草随着黄昏的微风轻轻摇摆,沙沙的声响寂寞而萧索。在草坡的尽头,是一片低矮的山岗,山岗之上荒芜一片,透着股腐败的气息。枝头的乌鸦沙哑着嗓子,向人宣告着这片山岗有个独特的名字——乱坟岗。
草坡上有一匹枣红马信步踱着,时而低头啃草,时而有些不耐地看看乱坟岗方向,刨两下蹶子。奇怪的是它的缰绳只是搭在马鞍之上,它却不肯离开原地。
乱坟岗上,一袭红衣衬着漫天云霞猎猎翻飞,绚烂如火。细看,正是百里坐在一堆几乎风化的枯骨中间悠然自得地叼着草棍含糊不清地哼着一曲《凤求凰》。而在他的面前,一颗人头瞪着惊恐的双眼注视着他。
那家伙长着一双眯眯眼,此时他愣是瞪圆了那双小小的眯眯眼,脸憋成猪肝色,大张着嘴巴拼命喘着粗气。他自脖子以下都被埋进了土中,不过好在土填的并不紧实,不然哪还有他喘气的份儿。
百里哼了一段,停下来道:“怎么样,还不说?”“我——我——”那人憋了半天的“我”还是没有下文。百里皱皱眉道:“要不您再好好组织下语言?”说完有意无意地又将那人周围的土踩得结实了一点,继续着刚才的段子继续唱,那人惨哼两声,额上青筋暴起,眼里竟然滚下大颗的泪珠来。
“哟,这怎么还哭上了?大老爷们儿的,不害臊啊!”百里嘟囔着拿着块不知哪个姑娘送的帕子胡乱在他脸上抹了两下,那人眼泪流得愈加势不可挡。
“我说,我说,我们是金虎寨的,我们一共来了十八个兄弟,十个死在你手上,找到你之前有人袭击了我们,杀了我们七个人,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那人一句话说完又是大口喘气,见鬼似地看着百里泠泉。天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明明长得人模狗样,杀起人来却是毫不手软,死掉的那十个,都躺在乱坟岗的另一头,剩下最熊的这一个,被他活捉了。逼供不成,百里倒也不急,只是封了他的穴道慢悠悠地将他埋进了地里,自己在一旁唱着小曲,不像逼供,倒像是来逛窑子的。
百里皱了皱眉:“金虎寨,你不会想告诉我金虎寨也被锦衣卫给招安了吧?”低头一看,那人却已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百里撇撇嘴找了根树枝将泥土拨开,直到那人胸腹露出地面。歇了会儿,那人脸色逐渐由红转白,缓过了气儿。“喂,回答我。”百里不耐烦地拿树枝敲了敲那人的脑门,顿时鼓起老大一个包。“我说,我说,”那人脸色更白:“连大人两年前派人围剿金虎寨,寨主为了上下百十口人命不得已答应了他做锦衣卫的眼线。”那人已经是知无不言了,毕竟被活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不得已?”百里冷笑:“我看他是觉得这是个肥差,油水更加好捞吧!”他顿了顿,忽又偏头问道:“那个袭击你们的人呢?他是谁?”那人几乎哭出声来:“我哪知道啊,我们刚盯上你,就被那人盯上了,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您哪有机会见到我们啊?”“跑得快?他就没追?”“没。”他说的斩钉截铁。百里思索半晌,弯弯唇角道:“好了,我走了,穴道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然后你就自己爬出来,如果还没被这鬼地方吓疯,就滚回去报信吧,就说——我百里等着跟他再续前缘。”说完他伸手在那人脑袋上的大包上敲了两下,那人眼泪刷刷的,又不敢惨嚎出声,生怕眼前这位突然变卦,直接扭了脖子都不管埋的。
暮霭沉沉,百里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压抑,远远地忘了一眼混沌不清的天空,叹了口气,强自压下莫名的情绪,慢悠悠地走到枣红马跟前,拎起缰绳,嘿嘿一笑:“小白,久等了,走吧,咱们现在去找个小客栈还来得及,你说是吧!”枣红马不满地打了个响鼻,撒开四蹄风一般跑向远处。
小白跑得很快,却很平稳,不愧是当年叱咤天山脚下的神驹赤流风,当年百里收服它颇费了一番劲儿,甚至在收服之后它还几次想要跑回天山,最远的一次从长江边上一路跑到了黄河之畔,但它没想到的是百里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百里笑骂:“你个白痴!每次都跑这条路线,活该被我抓到!”骂得多了,百里便把它的名字由拉风无比的“赤流风”改成了矬得令人发指的“小白”。
百里松松地拽着缰绳,陷入沉思。
这已经是第四批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到底有着怎样的内幕,这一路走来,不断遭到各种人的截杀,从三流杀手到不入流的小帮小派都有,稍微叫得上名字的,比如说方才那个金虎寨,都是朝廷在江湖上的眼线。百里心知这事跟锦衣卫脱不了干系,两年前刚上任的锦衣卫大都督连江是个狠角色,这莫名其妙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只是不知道,如果连江要杀他,怎么会只派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来。
百思不得其解,客栈已经遥遥在望了。百里精神一振,而小白似乎比他还要兴奋。“好你个小白,快成精了啊!”百里拍拍枣红马宽厚的脑门笑骂一声,马鞭在虚空中甩出一串清音。
洗了个热水澡,百里舒舒服服地换上了一袭米白色长衫。他着装一向随意,好在无论身材还是样貌均属一流,便是寻常村夫的粗布麻衣穿在身上,也别有一番风情。窗外天已黑透,烛光一闪,一声轻微的爆鸣声,烛心上爆起一朵小小的火花,百里一笑,轻轻吹灭。窗外风声飒飒,秋意盎然。
万籁俱寂,只闻百里轻微悠长的呼吸声,呼吸均匀,想是已睡熟了。忽闻“卡拉”一声,一抹银光闪过,“铿”一声透过被褥钉入床板,犹自微微颤抖着。紧接着窗户大开,几道黑影轻捷地纵入室内。借着月光,可见被褥隆起,那枚袖中箭闪着蓝幽幽的光芒正钉在中间,奇怪的是被褥下一丝动静也无,叫人生疑。
当先一人手提一把阔背金刀,想是首领,他身着夜行衣,仅露出一双阴鸷一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床上。蓦地,他上前一步,正要一把掀开被褥,却听被褥中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白天还没闹够?大晚上的瞎折腾,累不累啊?”正是百里泠泉。那人一惊,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掀也不是,不掀也不是。
他正犹豫着,忽见被褥一动,众人一见齐齐后退半步,不等站稳,眼前寒芒一闪,顿时一人惨叫着捂着右眼倒退几步,众人一看不由倒吸冷气,敢情先前那枚袖中箭居然钉进了一名黑衣人的右眼之中!
“这个算打扰爷睡觉的代价,不想死的滚出去。”闷闷的声音再度传来,一众黑衣人顿时心神大乱,唯有那手提金刀之人冷笑一声,森然道:“装神弄鬼!我就看你这个登徒子能嚣张到几时?”一语未毕,伸手便欲掀开被褥,却听百里嘿嘿笑道:“谬赞了,只不过我这个登徒子嚣张的时日恐怕比你金大寨主的命还要长得多呢!”
这黑衣人正是金虎寨寨主金戊杉,金戊杉早年好勇斗狠,继而占山为王,危害一方,两年前被百里收拾过一回,之后收敛良多,百里先前只以为是自己的惩戒之效,现在看来却是被锦衣卫给招安了。
金戊杉冷笑,一刀砍向被褥,砍开之后却见被褥之下只是两具枕头,半个人影也无,他浓眉紧皱,忽然面前风劲转急,饶是他反应过人也被擦破了面皮,蒙面黑纱更是被削去大半。
金戊杉大怒,一刀挥向雕花木床,忽然腰间一麻,提到的手竟是半分力气也无,软软地垂了下来。他又惊又怒,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身后众人以怪异的姿势僵在一旁,神色痛苦,他正目眦欲裂,忽见百里泠泉手执一支白烛笑嘻嘻地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
“你——”金戊杉浑身软弱无力,腰胁处又酸又麻,一股滞涩之气堵在其间,难受至极。他咬牙道:“百里泠泉!”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百里便好。”百里依然笑嘻嘻地,举着白蜡烛在金戊杉面前细细一照,哂笑道:“金大寨主这两年是发达了啊,啧啧,发福了不少呢!给朝廷做事果然好处多多!”他边说边在金戊杉脸色拍了两下,看似漫不经心,谁知手掌过处皮肤立刻红肿,不多会儿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似地。
金戊杉大怒,因为脸肿了,说话也不大利索,恨意却是有增无减:“好小子,你手段较之两年前还要毒辣!”“不敢当,不才这点微末伎俩再毒辣害的也是罪有应得之人,而您效忠的那位,不用动手,便能害得千万百姓流离失所,要论毒辣,我这只是小巫见大巫了。”近年来嘉靖皇帝荒淫无道,沉迷于修道之术,加之严嵩奸臣当道,借锦衣卫之力大肆铲除异己,朝野上下,为民之官凤毛麟角,百姓赋税繁重,天灾不断,流离失所之人岂止千万。
金戊杉闻言哈哈一笑:“人活在世,图的就是个痛快,连大人武功盖世,我等效忠于他也是应该,更何况,作为强者,联合起来欺负弱者乃是快事,我管他百姓死活,老子爽了就行!倒是你,装什么清高,有这身手不拿来为自己图谋富贵,却要与朝廷作对,当真愚蠢!”金戊杉向来自负,恃强凌弱惯了,但倒也硬气,这当口居然不肯服软。
百里冷笑连连,金戊杉怒道:“你笑什么?”百里睨了他一眼,笑道:“强者就该欺负弱者,为自己图谋是吧?”“当然!”“那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弱者。”百里说完这一句眼里殊无笑意,金戊杉与他眼神一交,居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忽觉四肢剧痛,却见百里一手拿住自己小臂,真气过处,经脉骨骼寸断,他惨叫一声,再无声息。
百里将白蜡烛放在地上,拍开其余几人穴道,冷笑一声,转身拿起自己行李,自窗口一跃而下,一声马嘶,小白自暗处跑出来,接住了他,继而撒开四蹄一路绝尘而去。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直至一人探到窗外低声道:“他走了。”几人立刻七手八脚地走到金戊杉身边,一扶之下,但觉入手绵软,原来他四肢尽碎,今后别说动武了,便是走路恐怕也是不成的。几人交换了下眼神,忽然面露凶光,其中一人端过一碗凉水便泼在金戊杉的脸上,金戊杉受此一激,悠悠醒转,只一瞬,便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怒道:“你们想造反?”“不敢,”一人接到:“金寨主如今已是个废人,我们只是想向你拿点身外之物。”
金戊杉待人一向狠辣刻薄,所得财物大多进了自己的腰包,藏在不为人知处,平日寨中众人惧他一身武艺,如今他既成废人,想到平时他藏起的财宝,不由得恶向胆边生。
金戊杉此时见状心中气愤欲炸,只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
“他不说,我们就不会找么!翻遍金虎寨,我就不信找不到!”有人吼道,继而众人纷纷应和,乱刀一舞,金戊杉惨叫一声,没了声息。众人喜不自禁,刚准备离开,却闻“哗啦”一声,屋顶破裂,一个黑色的身影飘然而下。
众人一惊,原以为是百里去而复返,但仔细一瞧便知不是,不由恶声道:“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东西?”那人似乎有些气力不济,竟然晃了一晃歪在一旁,勉强靠着墙壁站稳身子。一人笑道:“原来是个软脚虾,兄弟们,今天正该我们一泄往日怨气,杀了这人!”这些人往日杀人如麻,却极畏惧金戊杉,招安之后,不敢大肆作恶,胸中怨气更深,此时正是杀红了眼。
墙边那人却轻轻叹道:“人心凉薄,莫过于此。”“哟,敢情还是个掉书袋的文人?”有人讥笑一声,正欲持刀上前,却听一个声音笑道:“要泄怨气么?怎么不找我啊?”众人悚然一惊,回头一看,正是百里去而复返。百里双手抱胸而笑,一脚跨过地上尸体,竟是毫不惊讶,他进一步,众人便退一步,恐惧之色溢于言表。百里恍若未见,仍旧笑道:“找我的话,我一定会帮你们一泄怨气,保证荣登极乐。”众人愈加心惊,却见百里目光一转,露出不耐之色:“把他带走,滚!”
众人哪敢不从,带上金戊杉尸体掉头就跑,只留下那黑衣人靠在墙边微微苦笑。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我总算把你请到了。”百里微微一笑:“明大公子,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着点燃桌边烛台,将那白蜡烛轻轻吹灭。
那黑衣人正是明清霜。他盯着百里看了片刻,苦笑道:“原来如此,你的目标居然是我,自始自终,你根本没把金虎寨的那些人看在眼里。”
百里一挑眉:“那当然,那帮跳梁小丑,给我提鞋都不配。不若如此,明公子哪肯现身呢?不过有一点,”他忽然目光一转:“我本来以为假装被袖中箭射中你就会出现的,你倒是沉得住气。”“雕虫小技,能伤得了你才怪!”明清霜哼了一声,好是不屑。百里蓦然失笑。原来一路走来,百里遇到不少阻截,但每每总有人暗中助他,身手了得,却从不现身,今日他实在按捺不助好奇,想要把此人逼出来,便借金虎寨的人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白蜡烛中是混沌散,内力越深所受影响越大,金虎寨众人均无甚内力,吸入倒也无碍,明清霜内力深厚,纵然只吸入了逸出瓦缝的一点,也难免中招。百里假意离开,明清霜便不再勉强隐匿行迹,谁料百里杀了个回马枪。
见百里不慌不忙,明清霜凤目一瞪:“还不给我解药!”百里嘿嘿一笑,拿出一个精致的鼻烟壶,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明清霜一丝气味也未嗅到,正欲质疑,却感觉酸软之力少了许多。这毒药解药均是无色无味,且药性霸烈,来得快也去得快,想来,必然又是唐门的手笔。
想到这里,明清霜忽然奇道:“你的暗器毒药均是出自唐门,你跟唐门有何渊源吗?”百里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作答的打算。明清霜又道:“刚才你明明躲在暗处,那床板上的袖中箭却——”他倏地眼神一亮:“这是隔空御物之术!你是百——”
“我是百里泠泉,你不是早知道么?”百里截口淡淡道,明清霜见他神色有异,也不多说。百里却是一昂头皱眉道:“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明清霜表情一僵,沉默片刻,只道:“你不是担心梅姑娘么?”“别岔开话题!”百里一拧眉:“你在此,梅姑娘必然无恙,从莫南月手里带走她有你的份儿吧?”明清霜不置可否,没有说话。“不说,好啊!我来猜!”百里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带微笑眯着眼睛缓缓道:“从一开始,你们要送到海瑞大人手里的必然是与锦衣卫有关的东西,因此你借婚宴齐聚各方高手,阻拦锦衣卫,却让梅姑娘暗中带那样物事离开,我说得对不对?”明清霜哼了一声,仍然没有开口。百里继续道:“我走之后你们的拦截失败了,锦衣卫还是一路查到了梅姑娘的行踪,于是便盯上了莫家镖行。”明清霜微微变色,百里自顾自道:“在扬州的时候你们带走了梅姑娘,你知道以我的性子,一定会去京城,所以——”
“哎!”百里正说着,忽然被明清霜一把捂住了嘴,他惊怒地想要挣开,却见明清霜一脸忧色地望着自己,不由心头一震,放弃了挣扎。此刻两人靠得极近,呼吸可闻,烛光昏暗,明清霜没有发现百里如玉的面颊上好似染上了一层胭脂。明清霜放开他,叹道:“基本就是这样,是我们利用了你,所以——”
“所以我现在没必要再被你们利用了!”百里忽然怒道,明清霜一愣,这百里公子怎么翻脸比女人还快,还没反应过来,百里自窗口一掠而出,落在小白背上,瞬间去得远了。
“这么说,百里泠泉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金兽香炉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青烟,一个青衣男子坐在阴影中,一根手指在身边的小几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见表情,只有淡淡的光束自窗外挤进来,映出他清俊的侧脸,隐隐侧颊之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不,他还不知道最关键的一点,那东西——”明清霜坐在另一侧,语气颇为忧虑,话未说完,便被青衣人打断了。明清霜会意,不再多言。
“梅姑娘她——”明清霜沉吟片刻又开口道。“放心,她已经回来了,这次的任务她完成得很好,从今之后,她就是审判者正式的一员,代号梅殇。”青衣人叹口气:“她不应该属于这里的。”明清霜黯然:“我虽然跟她相交不深,不过我看得出,她真的很想留在审判者,留在你身边。”“别说了,我给不了她任何承诺,我早就不是沈折琼了,我只是审判者的首领,是判官。”青衣人的声音冷得似要冻结,却隐藏着不经意的颤抖。
明清霜默然,审判者的存在,恰如子夜的一盏烛火,虽然微弱,却一直顽强地撑起一小片光明,但是谁又知道,这一点点的光明,是用这样一群人毕生的黑暗来换取的呢?
“接下来我们就要跟连江硬碰硬了。为了截杀梅殇和百里,连江手下好几个一流杀手都折在了我们手中,接下来他恐怕会狗急跳墙。”沉默片刻,沈折琼忽然道:“明兄,你上次召集的人怎么样了?还有多少能够一战?”
“阿星和舒望安顿好了我的家人这两日就该回来了,胖头霸王沙耶正断了一条胳膊,帮不上什么忙了,颜三娘为了给她丈夫报仇跟三个锦衣卫同归于尽了,算下来,还有胆量,也还有能力一战的,就只有华山派和崆峒派了,顶多再加上西北的几个游侠,现在的江湖不比以前,敢跟锦衣卫叫板的,真的不多了……”明清霜苦笑道,神色黯然,那天办婚礼是为了吸引锦衣卫的注意,本想将他们重创,谁知道连江早有准备,居然重创了不少江湖好手。
“莫南星……”沈折琼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莫南月是他哥哥?”“呃——对!”明清霜一愣。“那莫家镖行的人怎么说?”明清霜皱了皱眉:“莫家镖行的人一向低调,只是做生意而已,莫南月行事老道,应该不会为我们犯险。”“如果为了百里泠泉呢?”沈折琼忽然笑道,眼里有锐利的光芒闪过。
明清霜眉头一舒:“对了,莫南月和百里泠泉的关系可不一般,若是他愿意出手,我们的胜算就多了不止一点啊!可是——”他说着又愁眉苦脸起来:“可是百里他——”
沈折琼淡淡道:“不用担心,百里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嗯?你对百里了解多少?”明清霜奇道。“不多,”沈折琼神色依然淡淡的,“她是东海百花洲的少主,这两年虽然放荡不羁,但是暗地里做的事却无愧于侠义二字,她知道轻重。”
“难怪……”明清霜颔首,东海百花洲几乎与世隔绝,却与蜀中唐门是世代姻亲,如此一来,就解释了为什么百里泠泉对于唐门暗器如此在行,而百花洲的世传绝学隔空御物之术更是武学界的一大奇功,甚至曾经一度被传得神乎其神,明清霜想着又想到一个问题:“哎,不对,百花洲少主不是叫百里渊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他几年前应该就在太湖论剑上残疾了吧!”
“谁说百花洲只有一个少主的,那百花洲洲主膝下有一子一女,均是惊才绝艳,只可惜早年长子百里渊来参加太湖论剑的时候,被几个无德的武林长辈斥为邪魔外道,硬是联手将他打伤,还废了他的经脉,让他终身不得练武。”沈折琼长叹一声,武林之中鱼龙混杂,人心不齐,这也是近年来在朝廷面前愈显弱势的原因。
明清霜愣了片刻,忽然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是说,是说,百里泠泉他,不对,她——是女的?”沈折琼怪道:“你跟踪了她这么久都没发现?”明清霜脸涨得通红:“不是,我——”又想起那天百里气冲冲地离开,他总算知道那是为什么了……
而且,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两年前百里泠泉会选择在太湖论剑上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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