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以为人是一种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哀。但人不是容器,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哀流过,导管只是导管。各种快乐悲哀流过流过,一直到死,导管才空了。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
张迟迟看着窗户上五颜六色的自己,想着昨天Hamed问她的问题。这个问题她在好多年前就遇到过,不过不是她的问题,而是一二三同学。这真是一件奇怪的是,不同半球不同文化不同环境成长的两个人,遇到相同的问题,果然,共性寓于个性之中。不过她依旧给不出答案。张迟迟想,她大概永远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有些无法认可的东西,随着年纪的增长,可能哪个时刻就接受了。就像她不喜欢吃米线,可是某一天排在食堂的米线窗口,愣神时忽然发现原来那种排斥感早就消失了。这可真是神奇。而,有一些事情却是你打心底里不能承认的,万幸,张迟迟坚信自己永远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实在不解,她真希望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收拾柜子的时候,张迟迟发现一个纸盒子,里面装着一些旧照片。慢慢翻着,上百张照片里居然没有高中三年的任何痕迹。是藏蓝色的校服还是天蓝色的校服,这个她也记不清了。迟迟曾经觉得忘却是一种歉意,当忘了曾经对你那么好的人和你度过那么开心的日子的人。
与很多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都那么不经意,没有特殊意义的存在,容易在忽略成没有的。踏入高中的第一天,或者说在之前的暑假,迟迟已经充满期待。每开始一段生活,迟迟都希望抛弃过去的不如意和满怀的失望,甚至是否认着昨天那个令自己有些不满的模样,在新的人群里,让他们看到她以为里的最好的她,即使总是那么不尽人意,即使好多次最终还是渐渐变得透明,却依然奢侈着自己变得特殊。这似乎变成一种保持自信的毫无逻辑的循环。大概,那时候,实在是太执着于有一个熠熠生辉的青春,也太渴望自己是个闪闪发光的角色。张迟迟迫切地寻求着他人的喜欢和好感。
这种迫切也消逝了。虽然偶尔在一些平静的夜晚,她还是想着能得到某种陪伴。
那么久的集体生活,主动的或者被动的,总是被束之高阁或者扫进角落,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但只能说她这坐岛,如此急于为自己填上些什么怡人的景色,巴望着下一批游客流连忘返,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相依为命,作为忠诚的伙伴。迟迟大概是一直这么想的吧。或许,哪天,也可以隐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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