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嘈杂的人流涌进平坦直角的路口,向左拐。进入了一家餐店,吃虾的。我爱吃虾,一是因为稀有,二是觉得颜色甚是可爱,橙色的,想到了橙子的味道。虾的皮是水晶透明的,我觉得很干净。没有皮毛,没有血淋淋的内脏,没有显而易见的生命特征,不用太谴责内心。肉质白嫩清新,没有海腥味,仿佛珍珠的化身。人应该也得像虾如此。
在一个四人桌子上,我们俩人安静的坐下,不叫嚷,不大声说话。这家餐店装修复古,巧克力般颜色墙壁画着原生态的砌墙印记,风格有些刻意的沉闷,但又过于逼真,使人忍不住想要触碰那些“棱角”。桌子也是欧洲复古风的风格,桌子上漆着奇怪的英文符号,这大概也是一种情趣。桌子上的餐具令我有些不适,像是象牙颜色制作的碟具,令人作呕。
对,我实在是没得想了,才会东看看西看看。人声鼎沸,暂时是享受不了清静了。那些吃饭的人群都是大学生,成熟的很高调。啤酒掺合香烟的味道,令声音更加为所欲为;口红将米饭染了红色,似乎更加激发食欲。来不及听他们高谈阔论的什么,我的肚子便唱起来空城计。
好,虾来了。
虾,寥寥无几。紫色洋葱倒是可了劲儿的大把大把的霸占了整个盘子,鸡肉块也很多,可圈可点的是鸡皮都被炸苏了,吃起来不是那么的油腻腻。洒在表面的芝麻增加了食欲,吃在嘴里是另一种香味。
离开餐馆的时候日头很大,云片也很多,那就眯着眼前行。街角的商家摆满各色异香的小吃,却没有欢快的叫卖声。总觉得这个街头很是寂寥,纵有人流在穿梭。我看到那飞扬的尘土随便找一个地方落脚,看,它都有地方落脚。是的,我又在感叹了。那些郁闷的气息从心中又慢慢升起。
我不太适合安稳生活,因为有些困难和挫折往往都是自己给自己的。那些矫情的心理结构已经成为我脑回路的迷宫,我深知自己的那些悲观情结。
那些熬不住的时刻,其实没有什么波澜,无非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画地为牢。
想想自己一把年纪,都快成为“老身”了,可是碌碌无为,要腐朽成空气。我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死,我一直都不曾想过,也不敢去触碰。因为我一直是个胆小的人,因为有家人,家人都爱我,可我却不能做出一点点成就来回馈他们的爱。念此私自愧,日夜不能忘。不敢离去,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辛苦了一辈子宝贝了一辈子的孩子没了,那他们还有多伤心。人这一辈子谁能为自己而活?勇气可嘉,潇洒可赞。如果我像孔乙己那样也好,虽是死皮赖脸得过且过,他却从来不曾奢望自己大富大贵,即便胸无大志也不会有一瞬间失望,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悲叹春花秋月何时了。
大诗人李白曾经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复回来。怕是与岑夫子他们又喝高了,喝的不省人事,喝的酩酊大醉,喝的诗兴大发。他说,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不愿醒,愿长醉,所以得一直喝。脑子晕乎乎的,头重脚轻,手脚挥舞,眼神迷离,脚步凌乱,可是我猜老李的心还是没醉。因为他这根材没有烧,被官场现实淋的潮湿无比,他不敢醉,至少可以用酒精来麻痹一下苦涩的心。古来圣贤皆寂寞,我说老李呀,你谦虚点吧,要不你把骄傲给我几分,让我也好过一点。寂寞孤独是属于艺术家的,我多么想成为那些人说的艺术者。可是心中有一块镜子,无不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本身的样子。
当你身处某一个状态时,行尸走肉般的游走,周围一切都是空灵的。思绪像是要蒸发了 ,涣散的记忆变得透明。这周围每一个活泼的肉体,都应该有一个成熟的灵魂。那是一群人,那是可爱的一群人,当中掺夹着一个可憎的自己。有的时候,我又不敢憎恨,这是父母的宝贝,怎么敢恨呢。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听到熟悉又温暖的呼唤,一下子还魂。看看自己的血肉,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血液还在不停流动着。
熬不住的时光,想躲避在母亲的子宫里。那里只是蕴含着生命,不曾战乱。以一个蜷缩的姿势拒绝任何悲欢离合,也不为每一个短暂或是永恒的瞬间唏嘘感叹。可是,我仍在这凳子上被捆绑着,那些于我而言生活的虚无像极了一出戏。我不敢拍巴掌叫好,因为怕惊醒了戏里的人,怕他们一瞬间变成狮子对我撕咬。我没有穿衣服,我的一颗温热的心跳动在皮肤外面,多脆弱,我得静悄悄的呼吸。
我就说话,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对着玻璃说,看着每一个不协调的五官发出正常的语言。我就行走,身体机能跟着她走。她拐弯,我便拐弯;她跳跃,我就跳跃;她看手机,我就止步看她。日头被云遮住了很久,我知道,熬不住的时刻即将结束了。
因为她拉起我的手,笑着说出了爱。她的手很热,像母亲的手一样,赤诚而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