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面前再一次冲过来的日本兵发呆。
我四下里翻着,妄想能找出一颗手榴弹,然后才反应过来早在战前岳鹏卿便命令我们把每人单独发的手榴弹再全部收缴回来,集中在一起。如果有需要的再到固定的位置去拿。这实际上是个蠢办法。我明白他的本意是不想让我们过多的浪费弹药。但他似乎根本不明白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算了吧,既然他不想明白,那我们也犯不着让他明白。我顺手把枪甩到背上,在战壕之间冲锋。等到我抓着四颗木柄手榴弹回来的时候,一个日军机枪小组几乎快要摸到我刚才所处的位置了,我开始急了,慌乱之中甚至忘记了如何把枪从背上弄到手上。这一刹那间,我听到了两声枪响,不对,是四声。然后那一个机枪手和一个副射手就在我面前被轰成了蜂窝:身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细小的弹孔。这绝非是常规步枪所致。惊魂未定的同时我瞬间就明白了。我开始向一旁看去,两个美方人员正在冲我微笑。由于人手不够,连这些外国友人都被岳鹏卿派到了前线。
我们的枪不够,他们只能使五花八门的家伙。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两个人人手一支发射十二号口径霰弹的双管猎枪。刚才的四声枪响正是拜它们所赐。于是我对那两个美方人员报以同样的微笑。这两个人我是认识的。一个是“坏女孩”号C46的驾驶员莱宾,一个是飞机场地勤人员艾瑞克。莱宾是个爵士乐狂热爱好者,喜欢喝香槟,看电影。艾瑞克是个典型的好好先生,老派美国人的代表。现在这俩货和我们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投入到了这俩人根本就不擅长的陆战。其中艾瑞克的腰上还另外别着一支史密斯左轮。但很显然这个打猎爱好者更喜欢口径更大也更暴力的双管猎枪。在略微致意之后,我又把目光放在了眼下的战斗上。
日军现在根本没法冲上来。我们的几挺马克沁式重机枪和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呈半环形分布,在射程之内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拦阻火力,而美国的勃朗宁机枪则零散化布置,由于是风冷的并没有布置太多,但也令日军付出了极高的伤亡代价。轻机枪则更加轻便灵活,打法也几称恶毒:如马扩军之流的轻机枪手不停变换射击位置,在日军没冲进足够百分百命中的射程范围内绝对不打,而是替以精确的单发射击,使日军根本摸不着火力点。等到冲近之后则敞开了打,完全不吝惜弹药。这是老兵的做法,往往能取得极大的战果。马扩军就是这类人的代表。
日本人拼命想要打破这种一边倒式的战况,他们终于以极高的代价把三个机枪小组送到了距我们的阵地30米外的一个巨大的炮坑里。那三个机枪小组斗武器也很特殊,不是传统的歪把子。恰恰相反,他们用的是“智”式轻机枪。这种机枪通俗来讲就是捷克式。用的是仿制的七点九二毫米子弹,但却经过了日本人的改良制造,比我们的捷克式要好用些。弹匣也更大,三十发。一般在伪军手上见的更多。其中“智”就是支那军机枪的意思。我算是头一回在日本正规军手上见到。现在这三个机枪小组拼命地压制我们。这给了其他日本兵可乘之机。很快更多的日本兵压了上来。尽管我们拼命阻击,但终有寡不敌众之嫌。最后,五个日军终于在我们阵地的右边某处撕开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