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娟子
一口气在网上买了4本萧红的书,《呼兰河传》是去年就已经看完了的,我仍毫不犹豫的把它买了回来。书到没多久表妹就相约下午茶,随即就把它推荐给了同样喜欢读书的表妹,她看书过程中不时发出的笑声总是分散着我的注意力,害得我倒没什么心思看其它的书了。分别时,我再三嘱咐她看完后要在第一时间还给我,我还期待重温萧红的文字及故事所带给我的那种温暖。
喜欢萧红,是从《呼兰河传》开始,我以为我是沉浸在她的童年中无法自拔,但抽离故事本身,我却是被她的才华所折服。本是打算将那4本书都看完写篇有关萧红的文章,恰巧这两天看书的心思不大,就看了电影“萧红”,也把“黄金时代”重温了一遍,虽拍摄手法不同,但基本都在还原一个真实的萧红。汤唯演绎的萧红,可能更符合我心里所想象的模样: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执拗的性格,倔强的表情,还有与生俱来的气质。
萧红出生在名门望族,本是令人羡慕的大家小姐,却不被父亲所喜爱。在萧红的眼里,最令她着迷的是张家那片后花园,还有终日在花园打理的祖父。祖父常常带着她一起去花园种花,儿时的她淘气的很,追着彩色的蝴蝶留下了一片凌乱的菜园子,拔掉花苗留下杂草,将祖父的草帽插满了玫瑰……无论再调皮,呼兰河畔的春风里始终夹带着祖父宠溺的笑容,以及女孩银玲般的笑声。
再怎么不喜爱,父亲还是将萧红送进了学堂,学堂里的萧红是安静且满足的,对于读书,萧红无比热爱,才华也渐渐显露。这个家唯一让她依恋的便是她的祖父了,所以常常回去看那个年岁已高,满头白发的祖父。祖父八十岁大寿时,当萧红满心欢喜的踏进屋子,祖父却流泪了,看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大孙女,也许他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对于父亲而言,再有才华的女儿也只是个女儿而已,是需要遵循父母之意嫁人的。于是萧红被父亲禁锢在家,许配给了一大户人家汪恩甲。父亲不知道,此刻的萧红完全继承了他的执拗与倔强。没有了祖父的家,已经不是真正意义的家了,她毅然决然的逃离了张家大屋,从此她便没了归途。
也许是祖父从小过份宠溺的爱,又或者是父母的冷漠与严厉,使得萧红别样的渴望温暖和爱。而这种对爱的依赖,伴随着她往后人生的每个足迹。
父亲绝情的中断了对她所有的给予,她的生活顿时陷入困境,所以当汪恩甲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选择了依赖。而她当初的逃离,使得汪张两家颜面尽失,流言四起,早已解除了婚约。汪恩甲带着她回到汪家,却被汪家逐出门外,于是他们住进了汪父朋友开的东兴顺旅馆,一住就是大半年,此时的萧红怀孕了,已经欠下旅馆六百多块钱的食宿费。某天早晨汪恩甲说去汪家拿钱,却再没有回来。萧红一开始就知道,汪恩甲并非值得托付之人,只是在绝望中抓住的一个稻草而已。汪恩甲曾轻许给她一个家的诺言,她也曾信过。
萧红被旅馆老板赶到了堆弃杂物的房间,并威胁说等她生下孩子就将她卖去妓院。萧红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与孤独之中,在杂物间的日子,她常常用画画及写字来消除内心的不安。即使生处困境之中,桀骜不驯的萧红仍固执的不愿求助父亲,而是给《国际协报》写了一封求助信,而萧军,当时就在报社工作。
当报社接到萧红言辞激烈的求助信时,却也无计可施,没人能筹得六百多块钱去赎她出来,只能以记者的身份去看她,也望震慑老板不许虐待她。与萧军的初次相识,是在一个傍晚,萧军遵从报社主编的嘱托去探望萧红,手里拿着几本书和一封信,萧红说他们一见如故,想坐下聊聊,萧军无意间看到她留在杂物间的画及文字时,便惊叹于她的才华。那晚他们聊了很久,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从陌生的探望到持久的深谈,也许,萧红急需一个可倾诉的对象,她对他说着她的际遇,孤独的,绝望的,苍凉的。他仔细的听着她一句一句的诉说,在他的眼中,她已不是一位孕妇,而是一位美丽的女人,善良且美好,坚强又勇敢,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离开时萧军把身上仅有的钱放在了桌上,那是他的车费钱,他走路回了家。
见面的第二天,萧红还是位孕妇,他们就相爱了。在萧红落魄之时,刚好出现了这么一个男人,他果敢,刚毅,有豪侠气,为人坦率热烈。于萧军而言,对萧红的爱恋,从那一篇小诗开始,他的爱就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他坚信,他一定要将她救赎出去,凭他的努力,一定可以给她一个无限的,美好的未来。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次洪灾中,当大街小巷都遭受着洪水的侵袭时,萧红却看到了希望,她从阁楼的窗户爬下了洪水中的小船。对萧军责任与担当的肯定就体现在这次的洪灾,因为萧军并没有弃她而去,而是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萧红在逃离旅馆后不久就生下了汪恩甲的孩子,也许,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去抚养她,又或许她还不足够爱她,并不想让她像自己一样孤独的长大。后来她写了一篇《弃儿》,我还没看过,也许那里面有她当时的考虑。
他们的生活出现好转是萧军在外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负责教小孩的国文和武术。对方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居住的房子,此时的他们有些无限的欢喜,对于萧红来说,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那段时间,他们的生活是甜蜜的。
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萧军,萧红也许就没有日后的成就。是萧军把她带入了文人的圈子,他们一起创作了《跋涉》并写信给鲁迅,他们的爱情也被人论说了半个世纪。然而,萧军却是多情的,在他们的交往过程中,萧军多次出轨,萧红一次次的原谅却被一次次的伤害。萧军给了她最真挚的爱恋,却没有带给她最终的温暖。
他们万万没想到鲁迅先生会给回信,在鲁迅先生的帮助和支持下,萧红成功的发表了《生死场》,并和鲁迅亦师亦友,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经历了人生的多重苦难与折磨,她以为她的人生就此荒凉下去时,她却在上海一举成名。他们也把家搬到了鲁迅家的附近,常常造访鲁迅家,一谈就到半夜。
在萧红刚入上海文学圈时,她与萧军的感情还算稳定,随着萧红名气的逐渐增长时,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开始增多。萧红在文字上有着极高的天份,却在感情问题处理上陷入苦苦挣扎。于是他们商量分开一段时间,如果再次见面还能在一起的话,她就帮他生一个孩子。萧红在鲁迅先生的建议下前往日本深造。
在日本的萧红是寂寞的,她常常会想起萧军,一个人在东京街头毫无目的的漫步。这一对曾经热恋的情侣在感情出现危机时选择了用时间和距离来分散各自的杂念,也还是颇有成效的,没有了杂事的烦忧,萧红度过了短暂的异国时光后,逐渐适应了东京的节奏,生活也开始明亮起来了,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回忆与整理过去的时光,她不停的写作。窗上洒满着白月的当儿,我愿意关了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在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钟似的来到我的心上:“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此刻。”
刚刚好收拾了心境,萧红从日本的报纸上看到了鲁迅先生病逝的消息,她开始是不愿相信的,她情愿是自己日文不好看错了,可事情就是如此,先生离开了,又一个爱她疼她的人走了,她还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萧红悲痛万分,窗外的雨水击打着玻璃,冰冷的彻骨。虽然鲁迅先生的离世给了她极大的打击,但她还是选择了继续完成学业。
不久后的元旦,萧红启程回国了,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萧红的心是温暖的。她去了鲁迅先生的坟前,迟了的问候,想必萧红有着很多的话语要跟这位逝去的长者倾诉吧!
萧红跟萧军又走到了一起,也许两人的心已经开始渐行渐远了!萧军的又一次背叛,是他们共同的友人黄源的妻子―许粤华,萧红之前在东京正是借宿在许粤华的住处。面对刚做完人流手术的许粤华,萧红的内心崩溃不已,在这份爱情中,她始终是卑微的,而萧军,从一开始就是自信的。
战乱使得萧红和萧军四处奔波,没了鲁迅先生的萧红,生活也再无了关爱与呵护。随后他们从上海辗转到了武汉,近乎于逃难。同年端木蕻良也抵达了武汉,并住进了萧红他们的居所,三人同住一床,萧红在里,萧军在中,端木在外。这似乎也注定了三人将普出一出别样的戏剧。也许在萧红的《生死场》出版之初,就有这样一双炽烈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她。
萧军一直就有着一个军人梦,而萧红只想好好写作,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们有了最大的一次分歧,萧军决定跟随部队去打游击,而萧红决定去西安安心写作,这一次,谁也没妥协。在西安,时时陪伴在萧红身边的是端木蕻良,端木的细心,耐心及温柔的呵护打开了萧红的心房,萧红也仅仅只是想要一个依靠,一个温暖的家而已。
与萧军的再次相会时,他们便彼此坦诚。此时的萧红爱的依旧是萧军,也许她最后都还在等待着萧军的挽留,可是,即使是知道萧红怀着他四个月的孩子,萧军也从不会挽留,萧红心里是清楚的。这次的离别便是永久,分别后萧军随着军队去了延安,辗转又去了新疆,同年6月,他相识并娶了王德芬,生了8个孩子,厮守一生。而萧红和端木蕻良回到了武汉,结了婚。婚后的端木并不懂得照顾人,他们的生活时常有争执。不久,武汉遭到日军攻陷,端木一人去了重庆,萧红则挺着大肚子在一家报社打着地铺。
朋友锡金帮她借了150元钱,让她也去到重庆,在去重庆的码头摔了一跤,整整一个晚上,她就躺在潮湿的码头等待着行人能拉一把。我不知道这个晚上她在想了些什么,又是靠什么在坚持着。
萧红在江津分娩,孩子出生的第三天晚上抽风死了。而后她又去了香港避难,在香港住了一年多,她就患了肺结核,身体每况愈下,端木和骆宾基想办法将她送到了港岛某医院,却被医生误诊喉头有肿瘤,需做手术切除。萧红的求生意识还是很强烈的,即使端木反对手术,她还是自己签字同意,无奈却被不良医生误诊。香港的战火局势日益紧张,他们被迫从医院躲在了一家书店,端木又想办法将他转到玛丽医院,不久,香港举白旗投降,玛丽医院被日军接管。萧红又被转到法国医院,萧红说像是快好了似的,还吃了好多东西,可是法国医院也马上被日军接管。重病中的萧红终是不堪如此的颠簸,永远的离去了。享年31岁,她在遗嘱中表示,《生死场》的版权归萧军,在生死弥留之际,她想到的还是那个她最爱的男人萧军。
看到电影的最后,我留了好多眼泪,为萧红,为战乱中的各种悲剧。萧红一生都在与命运做斗争,却始终无法为自己赢得一丝美好。
我知道,这篇文章太过片面与浅显,此刻的我,只想表达对萧红的惋惜与喜爱。在呼兰河畔,有着她的祖父,还有她和祖父玩耍的身影,她永远是那天真的少女,没有经历任何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