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偷得空闲把《百鸟朝凤》看完了,球球有话说。
球球从小生活的地方是皖北农村,我们那儿也似陕北农村一样,每家有个红白喜事的都会请唢呐班子来热闹热闹。如今也同样会请唢呐班来热闹,但就球球看来唢呐班早已今非昔比。
九十年代末期,在那个打工热潮还没兴起的年代里,没有这么多的农民工,也没那么多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农村人的收入基本就靠几亩薄田、做生意亦或者家里有个手艺人,其中靠薄田吃饭的占大多数。所以那时候的红白喜事都会在合适的时候操办,一般人家家里有老人去了或者娶妻大喜的时候都会请唢呐班子来热闹热闹,那时候的唢呐匠人真真儿是吃香的,一年四季都不会缺活儿。
那时候的唢呐班子除了必须的几个唢呐匠人以外,必备的还至少得有一两个台柱子。这所谓的台柱子,就是能歌善舞会演有几分姿色的女艺人。那时候的唢呐班女艺人是真的会唱会演,当时所有的流行歌曲她都会,小品她也能演,东北二人转她会唱会跳还会转那个帕子。我们那周围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听喇叭(唢呐班的表演),我们这一辈的好多女孩子音乐的启蒙我敢说就是从听喇叭开始的,每次有喇叭看的时候,我们都会撑着眼皮等午夜散场(很少会有人中途退场的)。
21世纪来临以后,打工热潮渐渐的火热起来,免费的大型乡村娱乐活动~唢呐班表演也变得只有过年(过大年)过节时候才有的听了。平时因为青壮年都不在家,结婚生娃这种喜事大都堆到过年时候一起操办,即使有人不幸西去,请了唢呐班子也少有人去听,大都简单操办了。
现在的唢呐班表演也不如最初的时候纯粹了,不知道是顺应市场的需求,还是唢呐技艺传承的失败。
拿白事来说,一般情况下在死者下葬的前一天晚上孝子贤孙是要给亡人跪“二十四拜”的,在跪拜的过程中,需要一班唢呐匠人不停的转换“细乐”,记忆中的“二十四拜”很虔诚,规矩也多,跪的时间也久。而现在,没有了那么多的仪式感,甚至唢呐匠也吹不出那么呜咽悲戚的声音来了,“二十四拜”更像是走过场。“二十四拜”拜完之后,会有台柱子歌唱表演,以往台下的男女老少观众都很期待这个节目,而现在台下的观众大多是男性爱起哄观众,这些观众很少关心台柱子唱功如何,他们关注台柱子漂不漂亮,穿的露不露,给不给调戏,会不会飚黄腔;简单的几首歌曲之后就是“小品”时间,说是小品,也就是男女搭配演笑话或者生活剧,记忆中的要纯洁搞笑的多,现在大多数都是能有多黄有多黄,甚至有些唢呐班子成员恨不得把“交配”都表演出来;再往后从前的曲目是唢呐班子请的一些出色的杂技演员表演,现在大都没有杂技了;杂技表演后面的曲目是地方特色戏曲居多,一般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听,而现在也少有人会唱了,戏曲被另一个节目给占领了~“脱衣舞”,唢呐班从外地请来的脱衣舞娘,在台上大跳脱衣舞。
从前,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晚上唢呐班子表演,男女老少全村出去凑热闹;现在大都是男性凑热闹。从前吃完晚饭吆喝“走,他叔(他小婶,他小姑,他二哥……),听喇叭去”,现在“走,他哥(他叔,他大爷……),看脱衣舞去,听说哪哪来的,大闺女可漂亮了”。
是世道变化太多还是社会发展太快,是唢呐匠人的悲哀,还是社会风气的腐蚀,单纯的听喇叭就这么变了,我也很多年没听过故乡的喇叭了,什么时候能再让我干干净净的听喇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