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

梦的开始就意味着结束

1


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完了。她坐在桌前,落日的余晖透过斜着的百叶窗映射她的侧脸,我能看清楚她的轮廓散发光晕,鲜艳的口红衬着她鲜红的长裙,她在吸一根纯白的细烟,白烟一缕一缕,像她的心事。

我走过去,坐在我的位置上,桌子上放着我的名牌:萧飞律师。“你好”,我一向对顾客板着脸。“我听朋友讲,你是一位很好的律师。”她回过神来,直勾勾地看着我。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我想离婚。”她回答说。我拉开抽屉,拿出一张表,按照表一个个开始问。

“年龄,有孩子没?”

“25,没有。”

“家里有什么财产,房、车、现金、存款、珠宝所有值钱的……”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快点离婚。”

“自己写名字。”

我把纸推过去,林玉,我拿回笔正准备写一些东西,瞥见她捻着烟嘴不停地在烟灰缸里揉烟头,头发看起来有一点金黄色。我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是因为吵架了还是仔细考虑过了?”关于离婚官司,我从来不会多问这一句,我并不想一些别人乱七八糟的事烦到自己,而且这种口吻倒像是调解纠纷。“什么?”或许是因为突兀,她有些惊讶,“我想喝点酒,我们换个地方聊吧。”我没有回答。她慢慢地起身,拿起挂在椅子上的长带挎包,坚定不移地向外走去。


2


这个时候酒吧还没有人,光线昏暗,她在喝一杯冰茶。“你不会喝酒吗?”,她又转去点烟。“我的医生说我不适合喝酒。”

“哈哈哈……我先生也说我不适合喝酒。”

“那你为什么想要离婚呢?”

“你结过婚吗?”

“没有,我没拍拖过。”

她又笑起来,好像我在逗她开心似的,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其实,两个人刚在一起觉得什么都好,互相发发牢骚吵吵架也觉得没什么。”

“你去过荃湾公园吗?很漂亮的!刚建好的时候我和他在那里遇见的,刚结婚后我们还经常去,后来嘛,就像这根烟一样。”她灭掉烟头,”热情完了,我都怀疑是不是当时太冲动。”

“你们都决定要离婚了吗?”

“是我提的,现在这样太累,唉!”她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我说,“你说什么是爱呢?”

我掏出钥匙扣上的折叠刀,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割了一刀,然后对她说:“你觉得疼吗?”她摇摇头,我抓起她的手,预备着也要划一刀的样子,她的眉头皱起来,我随即问:“感觉揪心吗?”

“嗯!”

“就是这么简单啊!”

我又说:“想想你们分开以后,如果你会感觉难过伤心的话,你就是爱他的。婚姻有点坎坎坷坷是正常的嘛!没有什么问题是不好沟通的,回到家,开一瓶他爱喝的酒……”

我又点着一根烟,接着说:“对他讲讲你有什么不开心,撒撒娇,让他哄哄你。”

她若有所思。

“明天是周末,你们晚上可以好好聊聊。”我笑着看着她,她微笑着站起来,挎包向我打招呼,走了。我目送她的背影出了门,拿起剩下的冰茶喝光了。

夜晚的香港霓虹璀璨,我开着我的敞篷小车,慢悠悠地驶在马路上,一束一束灯从我眼前闪过,风暖暖地吹在我脸上,我嘴里的烟有一股紫丁花香水味,混着风吸进肺里,让我渐渐的醉了,我眼中的光点渐渐散开来。

我推开门,将钥匙随手丢在鞋柜上,牵着她的手进门。

“喝点什么?香槟、朗姆?”

她摇摇头,只是很开心地笑着。

我打开唱片机,前奏晃悠悠地响起来:

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搂过她的腰,挪起步子来。

“我以前高中的时候是恰恰舞冠军!”

她还是只看着我笑,我也看着她笑……


3


等我早上被雨生的电话吵起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只是头疼得要命,我极费力地翻下床去听电话。

“喂!什么事?”

“哦!”

雨生说约我见面有事情跟我讲。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陈医生家,我精神状态不大好,同事推荐我去的,结果我搞错了时间,去得太早,陈医生还被前一个病人缠着抽不开身,雨生就等在会客厅。见到他时我感觉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却对我很友好,跟我打招呼,请我坐下喝茶。

我记得那是92年的夏天,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短袖衬衫,好像是有格子的,戴着副半金属框眼镜,头发梳得整齐,是个体体面面的小伙子。我一坐下他就问我是不是也是来看医生的,还说他有抑郁症。我当时就想,就算是互相认识一下,哪有人会这样开场的!就忍不住笑了,他便笑着解释说感觉跟我一见如故。我们于是就天南海北地聊起来了,是极投缘的那种,结果也没有等见到陈医生就一起出去吃饭了。而我们相识这些年,我们在一起时永远都是嘻嘻哈哈的,好像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似的。

等我开车到了约好的茶餐厅,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我请这顿。但我看他似乎并不高兴的样子。

“我和阿珍准备搬去大陆了!”

阿珍是他老婆,广西玉林人,来香港没几年就和雨生结婚了,之后经常吵着要回老家。

“你是不是股市亏了好多?”

“嗯,阿珍说这回再不走就真的要跟我离婚了!”

“唉,早说让你不要买多,不要买多,今年崩盘跳楼的都从九龙排到香港岛了!你变成穷鬼了,怎么抓得住女人的心呢,要她跟你一起过苦日子吗!”我再预备教训他时,他就扮笑脸打哈哈。

“我还留了一点,到内地做点小生意还是没问题的,你不要急了!”

我们边吃着边想着要说什么好,我忽然想起来。

“我爱上了一个人!”

他一听就起了兴致,问:“什么时候的事?男的女的?”

“切!你才喜欢男的!”

他笑得前仰后合,我说:“昨天她来找我想要打离婚,结果我一眼就爱上她了!”

“哈哈哈,那还不好,正伤心失落的女人最好下手!”

我立马泄了气,说:“我啊,劝她和好,给她支招。”

“喂,不是吧你!头一次劝合,来真的啊你!”雨生激动地好像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听天由命咯!”

吃完这顿午饭我们没有像以往那样多留,他要回去继续收拾行李、处理琐事,我说到时候送他,雨生却说等他到大陆安稳下来给我来电话。我便买了点碗粿去养老院看我外婆,自从她三年前中了风以后我就把她送去让人照看,免得总是担心,但她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就每个周末都去陪陪她,带她在外面打打牙祭。

“阿飞啊!李姐说她有个外孙女,也是做律师的,长得还不错哎,你要不要见见啊?”

“李姐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嘛?哪来的外孙女啊!”

“是他外甥的女儿呀!”

“我最近好忙,没时间的,等过一阵子吧。”我只有赶紧想办法混过去,自从阿婆闲下来后,就总是给我相亲。

“不行!必须要见,你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事吧!”阿婆一脸严肃,于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不结婚,以后生孩子我都看不到了!”

我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她。

雨生刚离开,香港就挂上了八号风球,林玉也打来电话说她先生要请我吃西餐,我想他们应该是和好如初了吧。我逃了相亲去赴约,再见她时,她穿着米黄色长裙,贴在她先生身边,我对这次会面没有太多的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先生剥奶酪糖喂她,还一边说她很爱吃。

生活中一切无形的变化都确确实实发生了。

今年的台风歇下来,还未到九月,林玉约我到荃湾公园。我们晃荡着,直到到无人处时,她才开口:“天气还是不怎么好。”

我望向天空,那色调和她的裙子一样,“天气这么凉,要小心着寒。”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本来说好要一起来照相的!”

“你先生是有什么事难抽身吧!”

“我父亲最近住院了,我准备去纽西兰陪他。”她一直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理我的打算。“可能好久都不回来了,我觉得你真是个奇怪的好人哦!”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只有苦笑。她反倒扭过头来看我,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因为总是吵架离婚了,我和妈妈留在香港相依为命,我上高中的时候妈妈去世了,他都没有回来,所以不管他对我多好,我都始终都恨他,我也曾经发誓不要再见他,可是他的年纪大了,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还是没办法狠下心。”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倾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于是就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身世:“我三岁时,一家人就从广东搬来香港,没过几年,我爸爸就开始嗜赌,输的家里一贫如洗,因为欠了很多钱,他就跑路不知到了哪里,我妈也改嫁走了,是阿婆把我从小拉扯大的,供我读书,对我来说,阿婆是最亲的人。”

“你跟你妈妈现在有联系吗?”

“早就没有了。”

“因为家庭原因,我从小就很少有朋友。”

我说起了雨生,“我们俩的喜好完全不同,我喜欢Alan,他喜欢张学友,他见人都是笑嘻嘻的,我却很慢热……”

“那你们很有缘分了!”

我笑着点头附和。

我们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边,在长椅旁,聊了很久,分别时她嘱咐我:“等我到了那边会给你写信的,很少有人能陪我聊天的,你一定要记得回啊!”

“好”,我点头答应下来。但我并不期待她传来什么消息,平静的生活是没有什么好与人说的。


4


后来,我又等了许久,直到快过新年了,雨生才同意让我去广西看他,我对阿婆保证,一定回香港过年。我乘轮船又乘巴士,稀里糊涂地随着别人指的路又靠电话听雨生的指示,终于在一家周围环绕着各样树的小饭馆见到了站在一辆黑色破旧桑塔纳旁等我的雨生,他把我的行李放到后座就招呼我上车,我一坐上副驾驶座,车子就发动起来,我们行驶在一条土路上,两边都是是排得很规律的柏树,像两队长到无边无际的行军,我一直好奇地盯着窗外,车里的录音机在放着jacky的离人。

“大陆也能买到这张专辑了嘛?”

“对啊。”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位Ms怎么样了?”

“她啊……去国外照顾她爸爸了。”我看着柏树出神。

等到离人唱完的时候,雨生慢慢停下车,说后胎好像没气了,让我下去看看。还没等我弯下腰检查,他就把车一溜烟开跑了。我知道他又在逗我,朝着车屁股骂了一句就笑着点了根烟,等着他慢悠悠地倒回来。可是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消失不见,等到烟抽完,我彻底没了耐心,于是开始往前走。

我和太阳一直向西走,只有一条直路,走到它要和我分别时,终于看见路旁有一片空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我走到跟前正准备发火的时候却看到雨生睡在里面,副驾驶上躺着一罐瓦斯。我拼命地冲过去开始砸车窗,用手肘砸,用拳头砸,拼命地砸……

警察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被带回去录口供,第二天早上在警局的木头长椅上醒过来。我记得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我这时候才知道,雨生刚刚离婚。

警察联系不上阿珍,他也没有其他亲戚,后事就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这样又在大陆耗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把雨生的骨灰带回香港。

已经临近新年了,一放好行李我就出门去接阿婆回家。可当我逆行走在路上的时候接到养老院打来的电话,说阿婆中风发作,人已经走了。

我疯了一样地踢路边的垃圾桶,脑子一片空白,只一味地把它往下水道里踩,周围的行人全都无动于衷,还依旧沿着他们的方向前行。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只是坐在路边而已。

阿婆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来的都是养老院的院友们,我致辞说,感谢大家不辞辛劳。


5


再回律所时,我接到了林玉寄来的信,她问候我的近况,诉说了一些琐事,以及,她父亲去世了。

我想,她可能很快会再回来吧。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生活又忙碌起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一直没有联系她,有时候犹豫很久还是放弃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上班时腹疼到昏过去,被送到医院,诊断结果是胰腺癌,医生坦白说我的时间不算多了。于是,我终于写了一封回信:

见字如面,我近来琐事缠身,以至于一直未看到你的信,如今都安排妥当。我将要到纽西兰去办些事情,到时去看你。

我辞掉了工作,卖掉了房子,赶在深秋结束前去见她最后一面。

我们约在一间不知名的餐厅。天气凉了,她披着一件棕色的长风衣,见面后才真正地互诉心事。

她终于还是离婚了。

“我把我爸爸的骨灰送回香港和妈妈合葬,离婚后又来了这。”

“就在这定居了吗?”

……

外面的风逐渐游荡起来,没有人管它们,于是它们就如调皮的孩子们,拍飞落叶,卷起自行车框里的塑料袋,让它转个不停……

“雨生死的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六十多岁的雨生,短碎发全白了,脸上满是刀刻一样的皱纹,他戴着一顶黑色的皮质巴拿马帽,靠在一匹死了棕色马边,两只手呼呼地往外冒血,都渗在沙地里,我点了一根塞的满满的大叶子烟,放到他嘴里,烟头烧的像太阳,我想他的嘴里一定是苦的,还没烧完,他就不出气了,我喜欢他的帽子,戴上转身走了。”

她注视着我,认真地听着。

“我把雨生跟阿婆的龛位安置在一面墙,但是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

“为什么?”

“我怕阿婆说我的时候会被他笑话嘛!”

我们会心一笑。

“我爸爸走之前,说,一定不要把他和我妈妈葬在一起。我知道,他不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也不会提起妈妈。所以,我没有听他的话,如果吵架,就让他们去吵吧。”

我注意到她不吸烟了,于是我们就这样喝着咖啡开心地聊。逐渐,日头往下落了,我借口自己晚上的火车,要作别了。她送我到餐厅门口的马路,落日的余晖已经弥漫起来,我们就在那里告别……

希望你困的时候能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

嘴馋的时候可以在冰箱找到喜欢的芝士,

对一个男孩子动心了有机会问他的名字,

见不到我的时候想起关于我的都是开心的回忆,

朋友分别嘛,就像手上脱皮,想把它撕得干干净净,一不小心就带得鲜血淋漓。

我遥给你一个飞吻,只不过是想宽慰自己的心,

你咧着嘴笑着回应,我知道,你并没有懂我的意思,那是最好,我希望最后的画面很温馨。

秋风卷起你的长发,让它们对我挥手说再见。

我无辜地沿着路牙走,决计不回头,走着走着,走到天边的红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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