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关上网络,好歹能偷得夜晚闲时,得一人独处。独处求静,却想要偷窥自己的心,心慌意乱。
自觉需要声音,我更爱听古诗。那古老的句子,离我太远,无关柴米油盐。尤其爱听“拣尽寒枝不肯栖”一类的诗句。虽然听的是念书人故作悲怆的声,但还是能够拥有心旷神怡的感觉。我崇拜清高又孤独的诗人,以往我追逐他们的步子,走得跌跌撞撞,走到孤独寂寞,心里却总觉得美。
我一再假想自己与那些孤傲的古诗人对话,自以为怀才不遇,不遇伯乐。我自命不凡,我自以不同凡人,我一再渴望特立独行。我自冠怪胎之名,也是为显示我的特立独行。我听高山流水曲,我想着伯牙绝弦之壮举。我不爱与人多说,自以为世间知音难觅。那是以往的我啊,爱给自己写些酸溜溜的诗。那是以往孤独着和自我陶醉着的我,在幼稚和大志里沉浮的我。
不停地说话,不能被遗忘,热情过头,换来外向的好映像。对人笑,夸人好,获得优雅的回礼。拼命助人,积极向上,让说不出的厌恶都掩上。做一切能正常生存下去的事,做一切能生存得舒坦的事,于人于己,得负起责任,不如热情积极。不知是喜是悲。
台灯光到午夜,刺眼,让人困意朦胧,我不甘睡去。夜晚宁静,安慰着白天多少无声的被迫,翻一翻书籍里作者的文学梦,心里总觉得很美。我突然想到,原来自命清高何尝只是古诗人不甘贫寒,恰是他们勇气可嘉,没有畏惧生存的重压和诱惑。千古后人叹气节,而近处的人却多半不爱清高的人。生存攫取了物质,也捆绑了精神。贫寒和孤独,孤傲的古诗人都忍了。
古诗味褪去,我一再回味着的是,在深夜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奔跑的感觉,耳朵里那种酒精麻醉未醒的轰响,发泄狂欢后的残余快乐同样很热烈。
追随过孤傲诗人的我,不免要酸溜溜地伤情。此番感伤,我把生活比作了渔网,自以为越挣扎越束缚,不如以温和的模样。中庸之道,以往我只知道是寡淡无味,现今也深深敬重它是大智慧。我该很开心,我始终生活在现实里,我也能够接受我的生存和生活。我终于不得不有所顾忌,终究学会有所顾忌,不得不以一种温和的模样。
每忆及以往,自我还是小孩模样,本来脆弱心却是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