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一次讲《搭石》这篇课文,情不自禁又勾起了童年的回忆。从小在农村长大,村西头有一条河,小河的源头应该是青龙湖的闸口,途径一个人工湖,老辈人称“羊水站”。为什么叫这样一个名字?“羊水”是哪两个字,至今我也不太清楚。一打拼音就出现了“羊水”这两个字,索性就这么着吧。这条河承载了一辈一辈人太多的回忆。河上有一座石桥,30年间大致修葺了三次。童年的记忆是一条小河,河面不宽,缓缓从北流向南。河面上有一座小桥,学生上学,大人上班或是出村办事,来来往往,必经之路。小河的西面本是一片沙滩,里面蕴藏的水沙是建筑的好材料。今天他家挖了一车,明天他家挖了几车,日久天长留下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沙坑。夏天雨水多,再加上地下的泉眼,就形成了一个个水塘,或是连在一起,或是单独分布,星罗棋布,散落在沙滩上。记得上学的时候,村里只有一二年级,一共也不到20个学生,一间教室,一边是一年级,一边是二年级。一年级上课,二年级写作业。二年级上课,一年级写作业。数学、语文也是一个老师,走马观花也换了几个。三年级就要到邻村的中心小学了。从家到学校,要经过一片河滩,一块农田,还有半个村落。不知道从何时起,为了少走那么百十来米路,河滩中被趟出一条小路,或宽或窄,曲折蜿蜒。路途中,两个水塘连在一起,中间一条小河。泉眼众多,活水漾漾,明澈见底,清清凉凉。河底不深,有沙石沉底,有水草飘摇,也有鱼虾游动。春夏秋冬,季节更替,小河随着雨水的多少,时而宽,时而窄,时而深,时而浅。
喜欢冬日的暖阳。天不是那么冷,大小坑洼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上学、放学,不再有人喜欢走路,而是一下坡就溜向冰面。一路打着出溜就到了河滩对岸,似乎是路也近不了多少,就喜欢三五成群溜冰的潇洒,哪怕不知道摔几个屁蹲,磕疼几次膝盖。下雪了,在冰面上堆雪人,雪是那么洁白,那么松软,带给童年许多美好的记忆。河滩另一头是大片的麦田,上学放学为了抄近路,给中间踩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正是应了大文豪鲁迅的那句名言,正所谓“其实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伴着晨星月落,伴着落日余晖,一路欢歌,一路笑。寒来暑往,就在这春风又绿麦苗青的轮回中一年又一年。冬日的麦田要浇一次水,水喷洒在路上,冻上冰,走路并不影响。喷到树上,草丛里,形成了形态各异的树挂冰花,有的倒挂着垂下来,有的裹在树的枝桠上,远远望去,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春天,冰雪消融,河滩中地浅洼冰面悄然开化。冰面也不能再走,偶尔从河里捞一块薄薄的冰,捏着,捏着,别捏透,中间薄,四边厚,对照着太阳,太阳就变远了,变小啦。化解的河水很凉、很凉,小河静静地流着。秋日渐凉,河水也冰冷,使人不愿意亲近。高年级的孩子,步子大,一迈就过去了。年纪小的孩子需要选择河中间最浅的地方垫上一、两块石头,借着点劲就过去了。碰到淘气的孩子,过河拆桥,把垫好的搭石推向河水的深处。幸运的话,在附近还能找到比较平整的石头,砖头,再搭。不幸运的话还要想办法把河里的石头捞上来,也有的孩子弄湿了鞋子,一凉就至少半天。妈妈看到了免不了要心疼。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绕路,免不了付出迟到的代价。春天,草芽尖尖,河滩上长出很多尖子草,里面是软软的、甜甜的毛毛。采上一大把,能吃上一路,还能送给班里要好的同学。在物质上不是那么丰富的年代,手里的零花钱也少之又少,那份甜嫩的记忆弥足珍贵。秋日,落叶飞舞,大杨树的叶子呼啦呼啦往下落,捡一把杨树梗比谁的韧劲大不易断,边走边玩,边玩边捡,路途都变得短了,还没有尽兴就到家啦。山坡上的酸枣熟了,中午匆匆吃完饭,不睡午觉,就赶紧溜出来,摘酸枣,一摘一大兜,边走边吃,边吃边玩,吃完了,也到学校了!
夏天,雨水增多,河水猛涨,河面变宽了,这也难不倒寻找快乐的孩子。穿着凉鞋,挽着裤腿,穿着裙子,恨不得在河里扑腾扑腾。大家捧起水,洗洗手,洗洗脸,或是洒向同伴。夏日的炎热也在欢声笑语声中忽略了。沿着水塘的周围,长着一丛丛的菖蒲,采一把菖蒲棒,能玩儿一路。
乡间的小路,一头连着求学的理想,一头连着家的温暖。每天往返四个来回,风雨无阻。春有野花,夏有清凉,秋有闲趣,冬有奇景。
现在回家,旧貌换新颜,那一片沙滩,早已不见。上学的孩子也是家长车接车送,少了一份自由,更少了太多乐趣。再讲《搭石》这一课,童年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像一幅幅老照片述说着80后的一种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