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鸣――咕咕鸣 ――晴朗的一天即将来临。顶着耀眼的红冠大公鸡在凹凸不整的土院子里昂起胸脯,迈着坚定的步伐,吹响了清晨的第一声号角。不论冬寒夏燥、天亮与昏庄稼人也都凭着号音起床干活了。
打鸣,是公鸡的本职工作,它标志着一个忙碌而快活的一天的开始。可是这天,我家一只母鸡也学着咕咕鸣地叫起来。民间有个迷信的传说:母鸡打鸣是不吉利的,必须尽快杀掉,而且要放在门栏上杀掉才能消除灾害。
我那时大概十来岁,弟弟七八岁。我和弟弟缠着妈妈要杀掉那只打鸣的母鸡。但因为那时的零花钱全靠鸡蛋来换,平时的鸡蛋也都舍不得吃,只有在过节的时候,妈妈才炒一盘鸡蛋、烙几张饼,一家人欢天喜地改善一顿伙食。杀一只下蛋的鸡,妈妈当然舍不得。我和弟弟也许是那时嘴馋多一点的缘故吧,轮番给妈妈讲不除掉打鸣的母鸡会带来的恶后果。妈妈被我们缠的没法,也可能是想到两个小人儿一年也吃不上几顿荤腥觉得心疼吧,就说:你们自己要能逮住就杀去。
得到妈妈的允许,我和弟弟满院追着鸡跑。一时间院子里鸡的呱呱的叫声、煽动翅膀的扑棱声、我和弟弟哇哇的呼喊声,小黑狗也旺旺叫着满院跑着凑热闹。顿时院子里黄沙满天,红柳儿编织的簸箕、篓、筐到处滚……整个院子都沸腾起来了。
从院子里追到草堆上,又追到羊圈,终于在围、追、堵、截下,在一个墙角旮旯逮住了那只多事的鸡。还记得那是一只土黄色带黑毛的母鸡,转动着两只无辜的小眼睛,眼里好像还溢满了伤心的泪水,看着满身鸡毛的我和满脸灰尘的弟弟。我和弟弟互相看着对方的囧样,哈哈大笑。
我和弟弟商量好由弟弟抱着鸡,把鸡摁在门槛上,我来抄刀。这事嘴上说说还行,一旦动起真格来,心里还真怕,手也哆嗦不听使唤。我拿着菜刀朝鸡脖子上砍去,第一刀,胳膊发软使刀只在鸡脖子上碰了一下。那只鸡示威似的咕咕的叫了一声,第二刀、第三刀直接把鸡头剁了下来,我看见血从鸡脖子里喷涌而出,吓的扔下刀就跑。那只无头鸡还在弟弟瘦如柴棒的手臂中扑棱着翅膀挣扎。弟弟不敢松手,摁着鸡哇哇大哭。哭声引来了妈妈,妈妈一边哄着大哭的弟弟,一边喊骂着跑掉的我。就这样我们让一只咕咕打鸣的母鸡悲惨地提早结束了它的一生。
后来长大了,念书了,书本上、网上都能查到母鸡打鸣并不是稀奇的事。主要是由于其内分泌功能紊乱,雄性激素分泌过多造成的,这时候也就不能正常下蛋了。抨击了母鸡打鸣不吉利的说法。
但每次想起小弟弟摁着那只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母鸡哇哇大哭的场景,不禁感慨万千。时间如流水般飞快地逝去,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变的却是姐弟情深和抹不掉的童年回忆!啊,现在想起来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敢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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