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患了中风,刚开始还信心满满自己能够康复,制定计划,不以为意。可渐渐付出很多行动后,明白一切都是徒劳。最后妥协了命运,竟越发的像个小孩,会撒娇,会发脾气,会和小孩,小狗吵闹,放下了一切身段。以为看透了生死,说着说着,才发觉对家人,对爱的留恋远超过对病痛,无力的恐惧。读这一段,眼泪不自觉的倾泻。仿佛我就是作者,他的感情曾切实的演绎在自己身上。
爷爷,是我一大家子中,最佩服,最敬仰的一个。他从小白手起家,带大了弟弟,养活了我们这么多人,并且养得很好。手把手带出了爸爸和叔叔自己的手艺活,并且在村镇都是数一数二的,爷爷更是不用说了,方圆几百里没有人不认识,不称道的。也有点小毛病,就是爱喝酒,爱抽烟。在中风的前期,还能正常行走,姑姑把他接到苏州看病治疗,他总觉得这种小事不在话下,丝毫没有放松那点儿癖好。后来接连病发了几次,慢慢的右半边失去知觉。肉体的突然捆绑爷爷显然不太适应,在尝试多次仍旧失败后,脾气开始暴躁,甚至偶尔会动手打奶奶。再后来就开始饭都不能吃,每天每顿都是稀饭和肉松,右边嘴角的口水也会不自觉溢出。那是大一的暑假,每天下午晚上都会跑回老家陪着爷爷,看着奶奶不带他打扑克,就会撅着嘴向我撒娇讨好,陪他看百看不厌的西游记,陪他说话,虽然他不太能听清,给他洗手,擦口水。那时候我有一个翻盖手机,只能用后置勉强给我俩拍照,我调皮的做些鬼脸,可一看手机上,不是被我拍模糊,就是只剩半张脸,然后会用逗小孩的口吻问他,认不认识这是谁啊?然后他似懂非懂的看着手机露出孩童般的微笑。这一幕即使已经过去六七年我仍能清楚记得。
那时哥哥已经外出工作,可爷爷对他的意义比什么都重。中间哥哥请了好久的假回来一起陪爷爷。那个午后,爷爷心情很烦躁,不停的吃力想挪动身体,我们都以为爷爷要小便。我们几个女孩就回避,是哥哥,奶奶把他拉起来去解手,可是爷爷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只是眼睛到处快看,我们指指屋里,从他的表情我们知道,对了。搀扶着她把自己的,我家的,叔叔家的每个屋都挨走一遍,每个屋都小坐一会。这一切都很安静,害怕因为自己的某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也许爷爷是在回味,这都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这里有他一生所爱,他想在还能勉强移动的时候,再看看。
老爸——从小到大,我们的交流都很少。这段时间,我能从内心体会到他的柔情。晚上会和我一起回家,给爷爷洗脚,洗澡。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想象老爸,给另外一个男人洗脚。我们三儿一起的时候,会和我说爷爷的故事……
后来,我开学了。那晚爸爸特意把我带回老家,我用圆梳给爷爷按摩头部,他咧着嘴笑了、但他不知道,明天我就不能来看他。等他睡着后,我们才离开。爸爸说,他会常回家的。
开学后的国庆节前,家里电话我,让我回家。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到家什么都没顾上,直奔爷爷房里。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棱角分明,胸腔的骨头就那么突兀的顶着那一层皮囊。我来不及考虑爷爷的感受,就放声大哭,心疼的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声嘶力竭。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爷爷的眼角湿润了。虽然他早已经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不能吃不能喝,但他灵魂还在,他舍不得。
他还是走了,带着所有人得牵挂。
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此后的很久很久,我经常梦到爷爷,梦到他坐在老家的走廊上,梦到他从棺材里突然坐起……醒来总是满枕头的泪水。
每次一梦,我就会让妈妈,帮我去向爷爷上香,肯定是他想我了。
我一直说,我不信鬼,不信神,却对梦里的他格外亲近,我相信那是他存在的另一种方式。
天才文展:
看完天才文展,我突然很害怕,因为在他身上我找到了很多共同点,小时候自以为是的自信,进入县城高中以后慢慢滋长到一发不可收拾的自卑,很渴望在大城市中有个立足点,为家人争口气,却总感觉有口气喘不过来,似乎双手被束缚,双目被限制,也会向他“讨厌”“我”一样,不喜欢小时候玩伴中如今如鱼得水的人,其实不是不清楚的讨厌,只是不甘心的嫉妒……
以前我总觉得,读书没有什么用,常常看完一本书,什么想法都没有。但它们确确实实可以帮助我们“看见自己”,“看见”更多人。
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马塞尔•普鲁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