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凯第一次见到张冉冉的时候,张冉冉还不到7岁。
那是一个冬天的黄昏,街道外面下着大雪,天气异常地冷。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吹久以后让人感觉很闷。阿凯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大多都面色沉重。唯独一个面容清秀,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手里捧着一本画册,安静地躺在特殊病房的病床上画着画,仿佛周围的一切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正当阿凯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摆钟时,忽然发现那个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头来了,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似乎在想些什么。这看得他心里一惊,然后像个贼一般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生怕发出什么动静。
终于,看了一会之后,这个女孩开口说话了。
“呃,哥哥,请问你找谁啊?”她眨巴着眼睛说道。
阿凯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女孩子这么快就能看见他。他是个死亡接引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死神”。传说中,只有胡同里的猫和即将死去的人才能看见他们。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陪即将逝世的人,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他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樱桃般的可爱小嘴,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噢,我来探望我的一位朋友,他也住在这一个病房,请问,你看见他了吗?”阿凯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空病床。
小女孩疑惑地摇了摇头。
“哦,没关系,可能他出去了,我等一等他吧。你好,我叫阿凯,你叫什么名字呀?”他微笑地问道。
“我叫张冉冉。”说罢,这孩子又低下头继续画画了。
“冉冉你好。咦,这是你画的画吗,画得真好。”
阿凯注意到这个小姑娘手上抱着的画册,已经厚厚一本了,都是这孩子一张张画上去的,就和她聊了起来。
“哇,这只猪怎么是粉红色的呀?”
“哥哥,它不是猪,它是大象,这是去年外公外婆带我去动物园的时候画的。”
“哦?这张呢?这条蚯蚓怎么是方的?”
“哈哈,这不是蚯蚓,这是游乐场新修的小火车。”
“这个这个,这个应该是恐龙吧,为什么它没有脸呢?”
“呃,因为我不太记得清楚恐龙长什么样子了......”“哈哈哈...”
张冉冉看到有人对她的“作品”感兴趣,她非常高兴,就一张张地翻给阿凯看。和阿凯越聊兴奋,苍白的小脸上不由得起了一丝血色。
“小朋友,检查身体的时间到了哦。”他们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了,医生和护士推着装满各种仪器和试管的手推车进来了。
“咦,冉冉,你又调皮了哦,不是让你乖乖睡觉吗,怎么又坐起来了?”领头的那位医生一边拿出体温计一边说道。
“孙伯伯,我刚刚在和一个哥哥聊天呢。”说吧,冉冉转头朝阿凯一笑,阿凯也微笑着冲她挤了挤眼。
“你这小淘气,又在偷偷给谁打电话是吧。我下回让你爸爸把你手机没收,看你怎么办。来,坐起来,量体温啦。”
冉冉无奈地朝她吐了吐舌头,这个调皮的小丫头,让阿凯忍俊不禁。
二、
冉冉特别喜欢吃零食,她的小书包里,病床柜子里全是吃的。
“乖女儿,爸爸下楼去给你买水果去了哦,你乖乖躺好,不许乱动哦。”一个穿着呢子大衣,带着围巾的中年男子对病床上的冉冉说道。
"嗯,你去吧爸爸,我和哥哥聊天呢。"
中年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宠腻地摸了摸她的头,就出去了。
“你不怕得蛀牙吗,这么喜欢吃甜的?”阿凯问她。
“不怕,我可喜欢吃甜甜的水果了,尤其是陈小铭送我的大苹果,我可喜欢了。”她嘟着小嘴回答道。
“哦?陈小铭是谁?”阿凯好奇地问道。
“唔,是我的同桌。他家是开水果超市的,每天上学的时候,他都会偷偷塞给我一个大苹果。”冉冉眨巴着眼睛说道。
“是吗?嘿嘿,那你喜欢他吗?” 阿凯想捉弄一下她,故意说道。
话音未落,张冉冉的小脸“唰”地一下就涨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脑袋低下,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要他当你男朋友呢?”阿凯继续打趣道。
“因为老妈说了,我们还是小孩子,现在不能谈恋爱,要等以后长大了才能谈恋爱。”冉冉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一幕,看得阿凯又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病房的门推开了,爸爸领着爷爷奶奶来了,手里还提了个大蛋糕。
“闺女,你看这是什么?”他爸爸笑着把蛋糕拎到她眼前。
“哇!奶油蛋糕!太棒啦!”张冉冉开心地眼睛里面都放着光。
“今天是我宝贝孙女的生日,咱们来吃大蛋糕咯!”奶奶在一旁笑意盎然地说道,爷爷也在旁边微笑。
“谢谢奶奶,谢谢爷爷。哇!吃大蛋糕咯!”这丫头已经开心地合不拢嘴了。
“咦,对了,妈妈呢,妈妈怎么不来呀?”张冉冉疑惑地问道。
“哦,妈妈前阵子去了国外出差,她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她说回来后一定给冉冉补上礼物。”她爸爸说道。
“哦,好吧。”她嘟着嘴,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蜡烛插好了,7根。
“来,冉冉,吃蛋糕之前,先许个愿吧。”奶奶说道。
张冉冉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撒有介事地小声念叨着什么。
就这样,这个孩子在病房里,过完了她的7岁生日。
三、
张冉冉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有一次,她正喝着水,就突然晕了过去。他父亲感情按下电铃,一堆护士推着她就往急救室跑。
阿凯听到了几个主治医生的对话,慢性肾衰竭,晚期。
她爷爷奶奶也过来了。在抢救室外面,奶奶依偎着爷爷,眼泪一个劲地流。
“造孽啊!我可怜的孙女,为什么要遭这种罪啊!老天爷啊,我们家是犯了什么错啊,你要这样惩罚我们!”奶奶哭道。
爷爷无话。只是在一旁轻轻地拍着奶奶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她爸爸则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
其实,做为接引者的阿凯,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已经看得够多的。但是,他还是微微摇头。毕竟,她才刚刚过完7岁生日呀!
等了一宿,抢救室的工作灯终于熄灭了。医生出来以后,她爸爸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去问情况。
“孩子这次是抢救过来了,但是,你也知道,她这个病,是拖不起的,在没有合适肾源的情况下,只能一直住院观察。”说罢,主治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
他们把冉冉又送回了病房。她手上挂着点滴,安静地躺在那里,睡相香甜。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醒了吗?”阿凯笑吟吟地站在病床旁边。
“嗯,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呀?”她揉着眼睛问道。
“也不算太久,就整整一天一夜吧。”
的确,和阿凯之前接触过的那些逝世的人,张冉冉这一觉,确实不久。
“爸爸他们呢?”她擦着惺忪睡眼问道。
“你爸爸送你爷爷奶奶回去了,毕竟他们年纪大了,在这里熬不住呀。”
“噢。我刚才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梦到妈妈回来了,然后我们一家去坐摩天轮,我的生日愿望达成了。”
“生日愿望?”
“对啊,过生日吹蜡烛的时候,我就许了这两个愿望啊,一个是早点看到妈妈,另一个就是我们一家去滑雪。”
“就这些吗?”
“嗯,就这些呀。要是能早点实现就好了。”
阿凯一时语塞。他暗自感叹,孩子的愿望,才是最朴实淳真的。
“哥哥,你有女朋友吗?”冉冉扑闪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呃....小孩子家,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不嘛,我都把我的愿望给你说了,你也得告诉我你的事。”冉冉嘟着嘴开始撒娇了。
“不是,你这小屁孩,你想知道什么呀?”看着她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阿凯哭笑不得。
“哇,还真有啊!呃,你就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阿凯无奈,现在的小屁孩怎么都这么早熟。但是,他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十五年前。
四、
十五年前,大学毕业不久的阿凯,认识了一个叫方蔚的女孩子,他们相爱了。
那时候,阿凯很穷,但是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因为他有一个很漂亮,且很爱他的女朋友。
阿凯在单位给老板当专职司机,收工得早的话就去接方蔚下班,然后两人一起去逛超市、买吃的。小日子过得挺温馨。
一转眼,到了青年男女谈婚论嫁的年纪。阿凯工作两年,攒了几万块钱,准备去方蔚家提亲。
到了她家,阿凯忐忑地当着方蔚的面给她的父母表明了心意。可是,还是被她家里人当面拒绝了。
原来,方蔚的妈妈嫌弃阿凯没钱,不能给予女儿好的物质生活。
阿凯备受打击。回去以后,心情非常失落。方蔚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天天窝在家里喝闷酒,好长一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
这时候,通过一个“道上”朋友的介绍,阿凯接触到了飙车赌局这个行当。这些飙车党们,晚上会聚集在某一个高速公路上或者山路上,比赛开车,然后押注买码。
经朋友推荐,阿凯也参加了一次这种飙车。他车开得不错,小赢了一把,一晚上赚了几千块钱。
由于他当过几年专职司机,开车很有心得,再加上年轻人胆又大,所以他很快就上道了,索性把工作也辞了,参加了一场又一场飙车局。
这种地下飙车,一直以来都是非法的。所以阿凯他们每次飙车都得防着警察的围追堵截,一被抓住就得进去蹲几个月。
后来,方蔚知道阿凯参加飙车的事情以后, 极力劝阻他不要再做了。可是阿凯根本不听, 说什么方蔚家不就是因为他没钱才不让方蔚嫁给他么,那现在我就赚够了钱,再去你家把钱拍在桌子上,让你家把女儿卖给我。
愤怒的阿凯说出去的这席气话,就像一根根针,扎在方蔚的心上。她哭着离开了。
阿凯仍然一意孤行,经常去参加飙车赌局。
在一次飙车局上,方蔚也过来了,站在他的车前面,拦住了他。
“你来这干什么?快让开,比赛要开始了。”
“阿凯,你别开了,你下来,我找你有事。”她把双臂张开,眼神坚决地盯着手握方向盘的阿凯。
看着这一幕,旁边围观的人都饶有兴趣地看起了热闹,有些好事者还吹起了口哨。
阿凯无奈,这里人太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打开车门,把拦在前面的方蔚拽上了车。
“阿凯,别比赛了,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跟我走吧。”
“系好安全带。”阿凯面无表情地说道。在他看来,方蔚肯定是过来跟他提分手的。
随着一声发令枪响,山道上的各辆赛车伴着咆哮般的轰鸣声往前冲了出去。
“阿凯,我家里人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太在意好吗?”方蔚在旁边弱弱地说道。
但是阿凯似乎除了前面的山路赛道,看不到也听不见其他的任何声音。
“阿凯,你开慢点好吗,我怕。”方蔚在旁边哀求道。
阿凯继续沉默。他像着了魔一样,满脑子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加速漂移过了一个个弯道,方蔚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时候,车里的无线电接收机里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前方有条子,大家快撤啊!”紧接着,他就看到前面岔道处,停着一排亮着警灯,鸣着警笛的警车。
“前方所有车辆人员注意,马上减速,停靠路边,接受检查!前方所有车辆人员注意,马上减速,停靠路边,接受检查!”警车喇叭里面持续喊着话。
但是阿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看到了旁边好像有一条岔道。于是心一横,加大了油门,冲了过去。
这边拍成一排的警车严阵以待,看见有一辆车不听警示,径直冲了过来,他们赶紧启用高功率探照灯照射驾驶室,企图逼停这辆车。
突然打过来的灯光实在太亮,晃得阿凯睁不开眼,情急之下,他一转方向盘,可是由于车速太快,车子失控了,一下子撞开了隔离栏, 他们连人带车翻下了山道。
第二天,本地新闻报导中称,昨夜一伙飞车党在近郊山道飙车,当地警方收到线报前来堵截,其中一辆车由于抗拒执法,滑下山道,驾驶员当场死亡,副驾驶重伤昏迷。
五、
张冉冉躺在病床上,插着吸氧器,睡得香甜。
阿凯一看墙上的摆钟,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心念一动,不带痕迹地潜入到了小姑娘的梦境里。
阿凯把冉冉带到了一个冰天雪地游乐场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哇噻,游乐园诶,这里好漂亮!”尽管这里飘着鹅毛大雪、但是小姑娘一点也没感觉到寒冷。
“你不是许愿说你想坐摩天轮吗,喏,你看那边。”
冉冉顺着阿凯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闪着霓虹灯的高耸入云的摩天轮映入眼帘。
“哇!太棒了!哥哥我们快上去吧。”冉冉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到这孩子开心的样子,见惯了生老病死的接引者阿凯,也有一点于心不忍。毕竟,她只是个刚刚过完7岁生日的孩子。而且,不知什么缘故,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张冉冉在摩天轮上,手趴着玻璃往下望,一脸兴奋地朝地下望,雪花顺着天际滑落,摩天轮慢慢升转到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冉冉,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阿凯微笑地对她说道。
“什么地方呀?好玩吗?”小姑娘在玻璃上哈着起,画着各种图案。
“嗯,就是我住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悬浮在海上的城市,也有飘在空中的岛。”
“嗯嗯,好呀,听着就好有意思。”随即,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哥哥,能不能带我爸爸妈妈一块去呀,我很久没看到妈妈了。”
阿凯闻言,暗自叹了一口气。
六、
此刻,病房外面已经哭成了一片。
阿凯看见,冉冉的心电图上起伏的波浪线,现在几乎已经成了一条横线;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在用各种心电除颤仪、起搏器、强心针剂往小姑娘身上使。但是,都没什么效果。
张冉冉的奶奶已经在走廊上快哭昏厥过去,被爷爷和几个护士拉到了旁边休息室;张冉冉的爸爸眼睛通红,正在楼道口颤抖着打着电话。
阿凯不禁轻轻摇头感概。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只是,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小姑娘,还没好好体会到人世间的冷暖,就要离开了。
正想着,电梯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风衣,脚有些跛的女人,她神色慌张地匆匆往抢救室方向走。
阿凯仔细一看来人,立马愣住了。
她不是别人,正是阿凯的初恋女朋友,方蔚。
尽管十多年过去了,岁月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但是她的眼睛,她眉间的痣,让阿凯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一下子把他的思绪拉回到他最不想回忆的那一天。
她的眉宇间,竟和张冉冉惊人地相似。
张冉冉的父亲看见她来了,赶忙跑过来,话没说几句,两个人伤心地紧紧抱在一起。
阿凯瞬间就明白了。张冉冉,也许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和方蔚的女儿。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意识潜入到了方蔚的回忆里。
原来,那次事故之后,阿凯当场死亡,方蔚重伤昏迷了好几天,最后终究是抢救回来了,但是,右腿却落下了残疾。
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爱的人死了,自己腿摔断了。经此遭遇,可以说她的身心都受到了重创。
她整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直到遇见了他——张冉冉的父亲。这个男人,带她走出了阴郁的生活,把全部的爱都投入到她身上,这也渐渐打动了她。他们相爱了,结婚了,有了张冉冉。
阿凯心里一阵黯然。不过,曾经自己深爱的女人,能找到合适的归宿,他也打心底为她祝福。
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谜团,就是那天方蔚坐在他的车上,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说什么。于是,他心念一动,又潜入到方蔚的识海里。
那天,他一路开车狂飙,方蔚在旁边害怕到不行。几次让他停下,他都置若罔闻。结果就真的出事了。警车和医护车全都来了,从四脚朝天的车里拖出了奄奄一息的方蔚。救护人员从她衣服的包里面,搜出来她的身份证,几张她的2寸照片,和她家的户口本。
原来,她不顾家人的劝阻,悄悄偷出了户口本,准备去和阿凯领结婚证的。
阿凯什么都明白了,悔恨一股脑冲上来,心如刀割。
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说了一句:“抱歉,我们尽力了。”摇摇头走开了。
方蔚和这个男人,抱头痛哭,眼泪止不住的流。
阿凯抬头看见眼前这对相拥的男女,忽然,他释然了。
七、
周遭白茫茫的摩天轮上,阿凯宠溺地摸了摸张冉冉的脑袋,笑吟吟地对她说:“怎么样,这里好玩吗?”
“嗯,太有意思啦,哥哥你快领我去你住的那个岛上看看吧 。”张冉冉兴奋地说道。
阿凯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冉冉,答应哥哥,回去以后,听妈妈的话,不许调皮,不要惹妈妈生气。”
张冉冉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阿凯满意地笑了。随即,他嘴里小声念动着一段被他们那个世界列为禁语的咒文。他打算牺牲他的全部灵气为代价,来换取眼前这个女孩的命。
看着渐渐消失的阿凯,张冉冉不禁着急喊道:“哥哥,你要去哪里,你别离开我啊,哥哥.....”
阿凯已经快变得透明。他睁开眼睛,微笑着看了一眼张冉冉,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八、
“咦,动了动了,快来看呐,她动了!”正在拔开张冉冉身上贴着的各种仪器线的一个护士,震惊地喊道。
她这一喊,周围的护士们都吓了一跳,全部围拢过来,看着几分钟前已经被医生宣告死亡的这个小姑娘。
“欸欸欸,快看呐,她手指真的在动!”一个护士喊道。
“快看呐,她的心跳在恢复!”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旁边的心电图视频,只见那条原本躺平的横线又“滴滴滴”地跳跃了起来。
“天哪,她活过来了!”
“还楞在这干嘛,赶紧把孙大夫喊回来!”
一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喊主治医生去了。
“奇怪,我做了快三十年手术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而且检验显示她的肾脏一切正常。这是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一堆白发苍苍的教授医师们围在张冉冉的病房里,轮流给她做着检查。
“再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反复的话,就能办理出院了。”说罢,这帮老医生们议论纷纷地走出去了。
“一定是我们的诚意感动了上天,我孙女福大命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奶奶开心地双手合十,在一旁念叨。
“妈妈,哥哥呢?”张冉冉揉了揉眼睛。
“哥哥?什么哥哥?冉冉一定是病糊涂了吧。”方蔚和她丈夫一左一右地坐在张冉冉旁边,心疼地抱着女儿。
“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里面,哥哥带我去游乐场,我们坐了好高好大的摩天轮。”
“小淘气,爸爸妈妈答应你,等你出院了,我们一家人一块去游乐场坐摩天轮,好不好。”
张冉冉懂事地点了点头。她望向窗外,天空飘着小雪,她放佛看见了天空中, 那个一袭黑衣的俊朗青年,正冲她静静地微笑着。
-End-
你好,我是熊路漫。谢谢你对我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