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辰匆匆跑去那座庙宇,第一眼便瞧见那正在缓缓燃烧的香炉,做工精致,造型生动,有新铸而象古为之者,香炉盖顶上有一颗通体黑色玉珠,底部刻着一个“琬”字。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便可以见到琬儿”沂辰十分激动的想着,他想了一大堆话,准备和她讲起。
月半时分,沂辰打开木雕盒,香气浓郁,飘数十里,他赶忙在那奇特的香炉里燃起了返魂香。
一炉既腾,诸真洞鉴,各尊法旨,不可稽延。
香气浓郁,烟雾缭绕凝聚,出现了个人形轮廓,渐渐模样开始清晰…
“咦?这位是?不是琬儿?!”
老道闻着香味过来,本要阻止,却见一位雾中女子,有沉鱼落雁之美,便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就在沂辰惊讶女子绝美,又思考琬儿何处之时,香炉中突然又升起一缕烟。一香炉,两青烟,互不交错,当真微妙。
“啊,琬儿,是你吗?我终于见到你了?”
琬儿轻笑,左眼角的泪痣似要落泪,她不再看沂辰,反而望向雾中的另一位女子。
“主人,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你,你是香琬?!”
琬儿点头,右眼泪珠悄然滑下。
女子四处寻找,未见心想之人,“是你把我唤来的吗?”
“主人,我想见你,我在这尘世待了一年又一年,我好想念你,想念从前,你把我放在怀里。你说,你喜欢我的模样,喜欢看我升起轻烟……”琬儿说着说着,开始泣不成声。
只见那倾国女子搂住琬儿,轻叹:
“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吗?当年陛下燃香见我,现如今,却是一只香炉思我?”
“我告诉你,其实我对这尘世并没有所留恋的。我也并不愿再回来,世人都道陛下对我深情,却都是一场自欺欺人的谎言,他不过是留恋我的容貌而已。我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他,他倒好,忆我便燃香!”
“我只是想安乐,况且这返魂香燃了又如何,肌肤已坏,不能活。南柯一梦,终是回不去的。琬儿,我以为你会懂我的!”
琬儿哭泣,“我懂得,只是这尘世我无所恋,唯有主人你!你又为何不肯带我走?!”
女子道:“你还不懂吗?正因为所爱之物,所以要留存于世。让世人因你还可记得我这李夫人,你可燃香,亦可续命。我是要你作为我活过的印迹啊!”
琬儿:“主人,主人,我…我……”
“罢了,香快燃尽,时辰也快到了,我该走了……”说完,女子淡然忘了一眼,却还是再说了一句“琬儿,活下去吧,替我好好看看这尘世吧!”说完女子便消失殆尽了。
沂辰一脸茫然,从刚才的对话中,他似乎得知一个真相。“那是,那是汉武帝心爱的李夫人?!”
“废话!哎,忙着看戏,忘记了!啊啊啊啊,我的返魂香啊!一点也不剩!天啊啊!”老道痛心疾首。
“啊,对了,琬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沂辰兴奋激动,完全忘了,其实没有返魂香也是可以见到琬儿的,琬儿不过是一只香炉而已。
琬儿哭泣着,擦眼泪,“对不起,沂辰,我并不喜欢你!当初不过是想体验一下生死离别,可是现在这些都是骗人的。我只是个香炉幻化出来的妖怪而已,对不起…”
沂辰怔住,“什么?什么?“
突然,沂辰觉得后颈一疼,便失去知觉了。
“你该休息一下了!知道太多不好!”只见一位白衣女子出现在沂辰后面,啧啧,这姑娘力气真大!
“你叫琬儿,对不对?”女子微笑盯着香炉,“这次你可得好好谢我,为了让你见到你家主人,我在返魂香里特意加了一味生犀香,这才把李夫人从黄泉奈何唤来,你以身相许可好?”
“生犀香?怪不得!李夫人本就离开人世8一百多年了,被汉武帝唤过一次,要想这次能唤过来,当真困难!可这生犀香,枯骨生出曼陀罗!”老道无奈解释。
“琬儿,生犀香还有一用,便是对生者有制造梦境一说。所以那个书生之后会忘记你,他会当浮生一梦,不再纠缠你。”女子又做了解释。
琬儿轻笑,“多谢……”
“不客气,以身相许吧?!”女子也笑,笑的不容置疑。“我有座调香阁,而你作为香炉,那是最好去处,我还可以带你感受人世,你也可替那位夫人好好看看!”
“丫头,这是我的香炉,是我先收留她的,你别打她的主意!”老道气急。
在这恰好的时辰里,疯舆突然出现,“好你个老头啊!我当时错杀书生,想请你还人情,你二话不说,我还纳闷你会有这么好心!结果你,居然想让我欠你人情,还妄图拿走返魂香,顺带掳走这只香炉!”说着开始动手打老道!
“哎呦喂!冤枉啊!这香炉本来就是我先发现的,况且是你自己来求我帮你的,我不过是想要个香整整那丫头!”老道委屈,为逃避追打,开始跑…这两人完全不顾这边什么情况吗?哎~
“好,我答应你!以后你便是我的新主人”琬儿突然开口说话,倒吓了白衣女子一跳。
女子笑起来:“你好,我叫白未落!”
琬儿擦完右眼的泪珠:“你好,我的主人,我叫香琬!”
(完)
后记
槿圩城,墨药街
调香
未落无聊的摆弄着她的香料,选了禅悦檀香点燃起来,这时香琬也慢悠悠出现。
“嗯,还是这檀香气味深得我心~”未落悠悠的聊着,偶尔瞄几眼琬儿,自从那件事以后,她一直闷闷不乐着。哎~让人不省心!
外面传来了喧闹的锣鼓声,“呐,琬儿,你知道沂辰高中状元了吗?这小子之后的运气一直不错,又是娶了李员外的女儿,你瞧,现在又中状元的”
“这不是挺好的吗?希望他可以对李姑娘好些?”琬儿心不在焉的说着。
“呐,琬儿,你知道李夫人为何给你取琬一字?”未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琬儿摇头不语,期待着回答。
“你应该还记得李夫人和你说,让你替她活下去,看尘世。李夫人,字涴。同音哦,这说明她真的很喜欢你。还有你的琬字,有美玉之说。……”未落悠悠说着,不管那边的人哭成个泪人。
香燃尽了…
“你这丫头又诓人,人家李夫人字什么,你怎知?”老道突然凭空出现。
“你这臭老头又突然出现!我那是让她释放压抑,憋的太久了不好,我带香琬回来,可不是让她一直这样的。”未落无奈。
“你不要更好,还我啊!香炉本来就是我在桃林先找到的,然后才看到疯舆这个莽僧杀人。”老道叹息。
“不管怎么说,现在她是我的了。嘻嘻”未落轻描淡写,举起茶盏轻嘬一口。
留那老道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