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讲讲自己写作的初衷。
五六年级的时候,班中女生掀起了一股创作潮。都是十岁出头的年纪,一个个内心幼稚却试图看清这人世,将所有的小悟、感伤与初绽的情愫都捣碎成墨粉,又在纸上重规整为方块字。
学校旁的小店里常能见三三两两女生挑选廉价日记本的身影,各自笔下的青涩故事被相互传阅、探讨,如今回想,那是一段可爱的时光。
临近毕业时,个人的随笔被集体性创作册取代。以一个厚本子为平台,前前后后十余人在其上飞龙舞凤,年龄所限,写不出太好的故事:倘写爱情总不乏重病背叛生离死别的TVB情节,倘是赞美友谊三言两语间总逃不脱自己的交友范围,倘写玄幻让人摸不着头脑,倘改写散文又没有充实的词库以抒情......
这样讲似乎太惨,但这个夏天我在整理从前的物件时拨拉出若干的“小本子”,细细翻阅一遍,又想笑又感慨。笑的是文字稚幼,感慨童年里万千回忆。
隐约还有些心疼。
我的第一个白日梦,是想要成为一个作家。十岁出头时我指着意林杂志同家人说我要在这里发表我自己的文章,如今快十八了,我也还没实现。
这些年买过的意林有数百本,眼睁睁看着搞笑段子取代社会观点,校园情爱篇幅恣意,躲不掉的明星秀和影视剧评......
当年它“根正苗红”让人获益良多时我不敢写,如今它转变为轻阅读新据点,我又不愿投稿了。
也理解它为了销量不得不取悦读者的悲哀。
许多事如白云苍狗,经过便过,哪有那么多后来。
那时不谙世事,什么都折腾,词也写、歌也作,匆匆六载只余下我和Jenny同作的一首,安静地躺在我的抽屉。
大概是越缺乏,越渴望; 越渴望,越发疯。初中时在父母老师面前我几乎从未开口,找不到好的时机练歌唱歌。高中却像个移动的放歌机,在教室食堂澡堂都自带BGM。有人欣赏,有人堵住耳朵,更多的人不以为意。
17岁生日那天我在全班人面前,唱的《海上的月亮》。
10岁那年和Jenny在她房中同听同和的歌,我翻来覆去听着不肯丢下,7年后又当着一群新同学的面重唱。
或许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我在缅怀。
缅怀往昔历历,当年信誓旦旦都随歌声散在空气里。
我仍未成年,却早开始担忧岁月无情。
我的第二个白日梦,是想成为歌者,拥有自己的组合自在的世界。
可那些小儿科的歌词本,那些连自己都再哼不出的“创作”的旋律,那段日后朦胧断续再不复初的友谊,清晰而残忍的唤我醒来。
歌里唱着:
“可能往右转 或左转
不管我们喜不喜欢
故事最后还不是 都一样”
都一样的遗憾。
初一时遇见了阿赵:语文老师/毒舌美人/未被发掘的单口相声表演家/穿越到现代的太后娘娘。
我这样介绍,你该能感受到她是多可爱多让人钦慕的人。
在家乡上学的那几年,我目睹地方教师动辄打骂的粗暴与直接,那时隐隐有了“如果我当老师,一定和他们反着来”的念头。
遇见阿赵,说是长夜现孤灯夸张了些。她是我教师心愿的启蒙者,当时我不放在心上,后来旁人问及我的启蒙老师,我答:只有她。
启迪出学生的人生理想,可不算是唯一且独特的吗。
数年后我端正身形与尹公进行了一次有关教师理想事务职责的长谈,他捧个精装笔记本,问与答都记得认真。
cl在摘抄本中也写:欢迎你来日加入教师队伍。
倘从前还只是萌芽,那也适时展叶开花了。
我的第三个梦,不该是虚无。我还在逐梦的路上,没有拐弯。
少女心泛滥的年纪,少不了形形色色的相遇相知。
谁还不是石烂海枯天雷万劫毒誓恳切,
又落得个物旧人非心灰意懒自食苦果。
“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
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这首歌被我唱了不下千遍,也是同一个我,义正言辞要等个十年八年等来云开月明。
不知从何而来的暴虎冯河般狷莽。
后来?
一切都还在进行时。
可我要坦言,我曾无数次,无数次的失望。
“方为一事,即欲人知”算是他的写照,可先贤评此:“浅之尤者”。
反过头来自省,自己还不是一样肤浅急躁?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啊。
上苍明鉴,我的脑海中时时有两个对立面在拉扯。
一个冷静地审视他,一个绝情地批判我。审视的同时葆有自尊,批判的后续是奋不顾身、无休止的原谅与舍得。
我曾以为我已建立独到的爱与喜欢的体系,却无法预料建立大多数时候的意义都是被打破。
终究还是循心二字。说来轻巧,践行难得。
有多少平淡泛灰的现实,就有多少斑斓温柔的梦。然后梦醒了,镜前是白发稀疏的灰姑娘,小王子的玫瑰凋谢在他脚旁。
再不见蝶成双。
PS.不晓得有没有人被这个借用歌名标题吸引,然后发现被骗了?
原歌中有个横行网络的句子: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
却囿于昼夜 厨房 与爱”
我只想再提一句:
“去和昨天和解吧
就像我们从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