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人间七月,还是一个蝉鸣的夏天。
提到夏天,自然有缠绵又热烈的雨季,还有晴时穿破云翳的日光。
彼时我路过巷陌,是一条印象里未见过的长街。灯火璀璨,萦绕高杆,在夜晚扑闪扑闪,几个小孩在那边玩闹,惹出一片笑语欢声。
熠熠生辉的东西向来容易闯入视野,也容易灼人心神。
耀目如太阳。哪怕是黄昏落日,暖橘橙红缀染天边,映着一池波光粼粼,连空气都似乎染着一层温煦,等余晖消失,皎月初升,还有透亮的星星。
天渐幽暗时,长路尽头有灯火,暖黄高照,憧憧树影都有着朦胧隐约的美,穿梭着风尘仆仆的归人身影……这万象浮光掠影般匆匆,其间偶现“有人在夜市或小吃摊的烟火气中长歌纵酒,也有人眼波流转迎面撞进夏日晚风”的声色。
记忆里幼时的夏天,时常伴着竹林的阵阵风声,白天高悬的电风扇“呼啦呼啦”地转,入夜坐外乘凉,老少手里的蒲扇摇摇打打,耳边的蝉噪蛙鸣声不绝。
月光好的时候,能看到竹叶映在地上竹影婆娑,兴致来时就用石板在地上描画竹枝的影,只是竹枝摇曳不定不易描画,不时还有人踩过,路人徒然经过亦或是含笑招呼,影子穿行其中,如此更难勾勒,无奈停不住影子也拦不住行人,就几次兀自赌气扔了石板离场。
孩子气的举动惹人发笑,可如今想来,这枝叶摇晃,俨然停不住某刻时光的模样。
时光流转,这夏天一晃而过,这风又穿过胸膛,荡过人海,纵横了学校的同窗时光。
同吹一场晚风,此宴毕,各自离席时仍怀盛夏满枝,祝词折成舟船随之远行:此去山长水阔乘风破浪,此去前程似锦风雨灿烂。
这一路,从孩童的夏天,走进生命的夏天;从璀璨的熙攘处,走到朗月处。
眼前路长,身后夜静,天气预报着几天的暴风雨,提醒出行注意安全。夏日易遇暴风雨。
眼下晚风阵阵,热烈又赤诚,恍然想见某个时刻,我也似受这样的风蛊惑,撑着小舟,孤勇又决绝地走进那场未知的风雨。
暴风雨避无可避,但也必然会离去。必然会离去,这便是幸事。
夏天不会被暴风雨吞没,风雨于它只是经过。
几转到一个巷口,月光曳地,清辉满巷,人影寥寥,而不久前的落日熔金,万物镀边绘染,那是浩荡人海的高光时刻。
纵然多变,但清谧是夏,炽烈亦是。
纵然夏不长留,但人间有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