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休假,我习惯到别处走走看看。
有些地方,去过便无心再去;有些地方,离去后仍念念不忘。那些打动人心,牵引着人们一次次抵达的城市,不单是美景,更多的是景色背后的存在:或是一段前朝掌故,或是一段老街巷中存在过的旧时光阴,抑或只是书籍上某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些有滋有味值得寻味咂摸的东西,构成了旅途中最动人的景致。
去杭州前,我盘算着一定要去的地方。李叔同先生待过的虎跑寺,风雨飘摇中保存依旧的西泠印社,僻静悠远的九溪十八涧,杭州国立美专……这些未曾谋面的人与物,在往日的书籍中数次出现,我的不远千里冒着炎热亦是为寻找心底的那份记忆。
“九溪十八涧”并非极热景点,知晓它缘于清代红学家俞樾(著名红学家俞平伯的曾祖父)赋诗:“重重叠叠山,曲曲弯弯路。叮叮咚咚泉,高高下下树”。途经梅家坞,空气中有龙井茶香弥漫开来,再往里走便是幽静的九溪烟树。我知道著名的民国师爷陈布雷的墓址掩映在此,听着流水滴答,眼前浮现着关乎陈布雷的传奇一生。“无事袖手谈性情,有难一死报君王”,斯人已去留给后人几多感慨。
去西湖的第二日,微雨,炎热退去很多,体味到些许烟雨江南的感觉。文人墨客描写西湖佳句极多,看得是眼前景想得是心里景,好似心里的景更胜一筹。
移步到西泠印社,有着“天下第一社”的西泠保存着珍贵的金石篆刻作品,几经动荡的岁月得以保留,吴昌硕等一批批知识分子付出了何等的智慧与坚守,已不得而知。
对许多人而言,李叔同是个谜。 绚烂之极,复归平静。他是锦衣华服一等一的真公子,是布衣长衫的教书先生,是简餐素食的弘一法师。从“相逢意气为君饮”到晚年“独坐幽篁里”,他的生命不可谓不华美,不可谓不朴素。我伫立禅房良久,心想或许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繁华才能有真正的修行,所谓内心的平静不该是沉寂,该是生命的另一种饱满。世事难免喧嚣,幸而有李叔同先生,幸而有虎跑寺留存至今。
我们的酒店毗邻浙江大学最早的校区------玉泉校区,出酒店不足百米是记录“文军长征”的石碑,碑上的文字记载,多少再现了一段历史,剑胆琴心,文人脊梁。玉泉校区算不上浙大最美的校区,校园朴素无华却盛产科学家,竺可桢院长提出的校训“求是”该是校园的灵魂所在。
京杭大运河,起点杭州,曾经是连接南北交通的枢纽,繁盛一时。如今,它已然失去了以往的功能,成为市民上下班的普通出行方式。码头停靠着船只,船体大都泛着陈旧的光,昔日的大运河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缓缓流淌,乘客大多倚窗静坐默然不语,女儿和她的同伴不再嬉戏打闹,乘着慢悠悠的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我们在武林码头登船,靠岸是在京杭运河广场,广场有展现往昔历史的镌刻壁画,有京杭大运河博物馆。杭州是兼容并蓄的城市,有时尚前沿的建筑,也随处可见古桥、古建、旧街,他们交相辉映展现出独特的魅力。
并非厚远薄近,我们身居的小城不乏美景,却总觉得有所缺失。杭州景美,更吸引人的还是人文渊籔,它们是一个城市的灵魂,我们的城市本来也有现在也还有,只是在一点点流失。
在杭州停留了四日,每次出行我们有意选择了城市公交,在公交车上看到了有别与其它城市的车内装饰,每一辆车都悬挂着这样的诗词小牌,在手拉的吊环上都有一则字谜,那种无处不在的人文气息是杭州最让我记忆深刻,最让我留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