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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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刚刚下班。我接起电话,那头气喘吁吁道,“张总,过来吃饭,今天是烤鸡”。我说,“你如果非要请我吃饭还问我喝不喝啤酒的话那我就...”还没说完电话里只急促地留下一个“滚”字就听到了嘟嘟声。二十秒,他每次都是在二十秒之内说完主谓宾以及留下让你难以拒绝地诱惑便挂掉电话。恰如其分。

老蔡是我地大学同学兼室友,其实也不算室友。只是大学那会儿每天到我们寝室瞎晃悠,或者是在走廊铺开一张凉席做俯卧撑。标准动作一次三十个,扬言天下无敌。只有我跟他较劲,所以天天逼着我做,从俯卧撑、仰卧起坐、下蹲、到哑铃、甚至是双节棍。于是就此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当然,我自始至终都认为比革命的友谊更牢靠地是烧鸡。在那个还没有都教授跟千颂伊地年代,我们先于了他都喜欢了烧鸡,加喝冰镇啤酒。

跟我一同过去地还有X,他坐在我后面。我们是兼同事兼同学兼室友的关系。从上大学开始,一个专业一个班一个寝室,四年间搬了三次寝室。后来又在同一家公司实习,甚至换工作换来换去都换在了同一家公司,知道相互生日,以及手机解锁密码的那类人。

不过工作以后我不再叫他那个仅限于我们几个知道的外号,我叫他X教授。因为工作地缘故,每人都莫名其妙地得来了这么个高大上地称谓。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但他就是那个不曾享受正高级待遇X教授。

跟教授到老蔡家地时候他正在厨房忙,门半开着。他找了个跟他一样喜欢运动的健儿合租,虽说是合租,但是那哥们长期出差。所以基本上都是老蔡“独守空房”。

房间是个一室一厅,而且客厅小。以至于本来为数不多的水果喝零食竟然显得十分丰盛。

我轻手轻脚地串到厨房,准备来他个措手不及,他却先于了我。“搞快点,快洗青菜。”

他是海南人,标准的普通话在重庆生活六年之后变成了地道的川普。就像掌握了不少英文短语却始终道不出一句正宗地美式英文,于是莫子瓜娃子啷个哈儿要得嘛(重庆方言)在他口中飞的有让你想抽死他的冲动。

X教授早把电视打开,各种奇葩的相亲节目,他各种口味地喜欢。倒不是因为他没女朋友,他是大学几个感情最牢靠,时不时在朋友圈晒晒幸福,什么周年纪念日、在一起一千天...总之就是变着法的秀恩爱。喝酒讲点千奇百怪地对付岳父岳母的招式的人,所以用C君的话说大约会是最先坑到哥几个份子钱的就这厮。

半晌,C君跟D君还有T君,也都纷纷赶来。

通常地格局是C君老老实实打游戏,尸横在沙发上。于他的区别只是坐着打游戏躺着打游戏电脑打游戏手机打另外的游戏的区别,如是而已。

D君则自主地跑到厨房,手脚麻利地洗菜切菜就差颠着炒锅360度悬空花式炒菜了。我们一致认为他是从南翔实打实地学过技术回来的,所以做饭这种关系民生的大事,自然就落到他的头上。还有,我们都一致认为,好男人就是他,他就是个好男人,D。

T君则是个电脑迷,梦想做个黑客。韩剧《幽灵》热播的时候,简直成了他的活教材,IP地址追踪,潜伏防止程序...此时他正坐在X教授旁边,跟他一五一十地评论几号几号女嘉宾。“长得还可以,就是太聪明”之类。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几个微微有些醉意的开着玩笑,我有些困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只听得老蔡一个声音,这顿饭是散伙饭。这次,票买了,职辞了,饭吃了,连朋友圈都发了,就等于盖了章生了效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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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年毕业的时候,老蔡,C君,D君,还有我,四个人启程,去了成都。用一个破烂的二手自行车就干掉了我们那个绚丽无比的骑行梦。虽然有时候我常常想,我所认为的骑行不应该是那个样子,但话又说回来,到底该是哪样的呢?自己走过的路就是自己的,一起走过的路就去珍惜它,毕竟人生那么多岔路,那么多弯弯道道,能一起走一遭,不容易。

起初我跟C君一直是不太赞成用这样的方式去的,因为即便每次跟老蔡叫板比试,但从来没赢过。乐趣只是在于我乐此不疲地叫板,他乐此不疲地享受有人叫板的过程。不过我心里住了个不安分小孩,一直觉得生活太过平淡,所以让老蔡有机可乘。他发挥他那讲价把人讲到哭的本领把我说动了。我后来我跟老蔡说,C去我就去,C也特没节操的说,他看我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六点被老蔡摇醒,他只丢下句,张总,出发。

要出发的首要条件是要有车。是的,我们是连自行车都没有的穷逼。那些偶像剧里上演的到底是在宝马车里笑还是自行车后面哭的桥段到底还是忽略了我们这些连自行车都没有的人。

于是我们各自花了两百块买了辆二手自行车,之所以是买车是因为谈好租车的价钱后老蔡发觉这一点都不划算,于是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买车。经过狂侃过后,以我们都不敢相信的价格拿下。老蔡向来是这样,每次期末考都坐到我后面,数学分析数值计算概率统计高等代数通通都挂过,却精通一门会讲价的本领,考试的时候我负责给他递小抄,他则负责帮我把一百八的衣服讲到八十块。

那天天气不冷不热,郊外的天空是的蓝色,几朵白云飘在上面,清风吹过远处的山峦,吹乱我们的头发,我们走在这样的路上,脚踩自行车,自行车嗞嗞地发出声音,穿透空气,贯进耳朵。

我们的目的地在遥远的四川以西。

当天中午,我们落脚在计划之中的一个小镇。

老蔡把车靠在街边的一棵树边,我远远地看到了他在向我们招手,示意停下。我们找了间当地的农家菜,要了烧白、小炒肉、粉蒸肉、土豆丝,还有番茄蛋汤。间隙间老蔡打开地图。不过才行三十公里,看到地图上所行路径,不过分毫,感慨之余,饭菜都上来。这家农家菜味道极好,的确是地道的农家下饭菜,爆炒的小炒肉份足肉多,烧白肥而不腻,土碗下面的咸菜加上土烝子里的热气腾腾的白饭,几口入肚,再喝碗葱花煎鸡蛋鲜番茄煮出来的爽口蛋汤,心里格外踏实。结果是我们一人吃了三大碗。菜也是一扫而光,才肯住手。

老蔡结账然后我把消费记载账本上,靠在墙上用牙签剔牙,又休息了片刻。才开始上路。

下午的路多是山路,所以这需要考量绝对的体力。C的体力跟我差不多,110的体重分布在178的躯壳上,这样的配比加上长期不运动的效果自然有些难以承受。我轮番跟老蔡,C、D君换车都解决不了问题的之后,我跟C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老蔡跟D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重庆是山城,城市建在山上,负一楼不是地下室,地铁在楼顶跑,所以很少的自行车,就连我学自行车的技能也是大学以后才开始培养的。所以技术不到位,体力跟不上,只有一腔的热血。每每看到一座山C跟我都叫唤,三百米一小憩,五百米一大憩,中间二百米推着走。

这大概就是不如意的地方,但事实如此,骑行当如此。

再次遇见他们的时候是在山顶,老蔡把衣服系在腰上,D在一边光着膀子抽烟。他丢给C一根,C摸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烟雾道,“老蔡,多少公里了?”

“六十。”末了又补了句,“今天还有六十。”

C的心情跟我一样,欲哭不能。只有气无力地连续说了三遍,歇会,歇会,歇会。又吐了口烟。

老蔡指着路边的指示牌道,前方五公里下坡。我跟C对视一眼,再哭一次。

C已经总结出了山坡守恒定律,五公里下坡就意味着五公里上坡,上坡不会转移,上坡是在你享受下坡的时候的必然代价。

四人的笑声回荡在我们不知名的山上。

还没笑够老蔡跨上车,脚一蹬,嘴里哼着周杰伦的千山万水,飞地跑了。D丢了烟,跳上车,猛踩踏板,追上去,嘴里不忘接下一句,千山万水,无数黑夜,等一轮明月,梦的边陲,风吹不灭,东方无愧,第一是谁...

我跟C,相视一笑,跟在后面,离开这座山。

我想,旅行最大的意义不过是,走了不常走过的路,N年过后回忆的这座城里,有非他莫属的位置。

老蔡喜欢唱歌,还会弹吉他,曾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分手那天,他跟我聊到天亮,夜里,我分明觉得他在哭。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无比强壮的男人身上也有他的单纯跟软弱。鬼话连篇的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装作没看到,任他在黑夜里眼泪滚下来。我想哭过了就好了。唱首歌,喝杯酒,第二天能全忘了。

直到有一年寒假他忽然打电话给我,生龙活虎地跟我说是在三亚的街头卖唱,还赚了几十块。我又能跟他一贫到底。

当天晚上,我们抵达一个小镇,意料之外的小镇,因为我们的行程早就脱离了我们的计划。到的时候天色已晚,镇上条件又有限,饿着肚子,拖着疲惫的身子,所以没什么挑剔与不将就的道理,况且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似民房又似招待所的住处。格外珍惜,便欣然入住。

店主是位上了年纪的奶奶,说是一百二一晚上,有三张床铺。一来因为太累,二来也觉得不忍心跟老奶奶讲价,所以便爽快答应,问了热水又问了附近的超市跟饭馆。老奶奶才退出去。

片刻,准备出去吃饭,购些翌日干粮的时候,C已经裹着一身臭衣服睡着了。我们叫他,他只鼻音里发出嗯嗯几声。声音无力到像几岁的孩童,然后继续呼呼大睡。这倒令我们都没了笑声,隐隐生出些心疼。

既然如此干脆洗漱再去也无不可。说罢,就拿着衣物,去了卫生间。

幸运的是这里热水很足,在那之前以及之后的任何时段里从来没有发觉,水源是如此的重要,洗个任性的热水澡是何等霸气幸福的事情,如果再有哪个卫视哪个记者扛着摄像机问我哪个时候是是最美好的时光,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说,那个时候,光着身子,哗哗地热水从头淋到脚,脚掌不用发力,不用担心赶路的时候。

对此我确信不疑。

老蔡后来有钱了,给我描述寓所洗脚足疗的专业服务(我保证他说的是正规的受法律保护的分内服务)。我问他,是否有当年那个人均三十块的招待所提供的自助热水澡舒服,他愤然点头,说不。

洗出了一身的泥,回到房间,D跟老蔡都叼着烟,还在看电视,精神状态自不能比。老蔡是不吸烟的,一切与健康为敌的东西都是他的敌人。抽完最后一口,按灭,出门。

C还在睡。D递给我一支烟,我推辞一下,待他再问,也接了过来。

D也是大学室友,喜欢打篮球,人很实诚,做事都是抢着做,不怕吃亏,因此结交了好人缘,是班上典型的中国好同学,发条说说收获几十个赞的那种人。

大学那会,打篮球,因为我打得特别臭,别人都懒得传球给我的那类。只有他,时不时丢给我一个,运气好进了还能为我拍手叫好。后来他早晚去打球,都会问我要不要去,交我技术要领,从投篮的姿势、防人的方法,到打球犯规的规则面面俱到。

参加工作以后很少打球,每次打球都会想到他,皮肤黝黑,头发精神,黄色的大褂球服,两口喝完550ml的矿泉水。

谈话间,C也起来,四人晃荡在陌生的显得荒凉的街道上,找了间同样破败的饭馆填饱肚子,又买了足够的水和饼干之后,回去,关掉QQ,关掉微博,关掉微信,安然入睡。

时间跟往常的每天一样,不快不慢地流着,月亮爬上了天空,对面山上的灯光越来越少,田里的青蛙,呱呱叫,蛐蛐儿,出来闹,我们睡着了。

第二日,七点的闹钟准时地响起来。修整一夜,复活了80点的血。但依旧浑身酸痛。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两边,凉风吹在耳边,从小镇拂过山头,这种体验我跟C是从未体会过的。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爱好:睡大觉。直到现在,我经常周末十点起床,然后极度鄙视十二点起床的他,他则表示不服道,谁都可以说我懒,就你不可以。以五十步笑百步。

大学那时候,同宿舍的就属我跟C能睡敢睡,比起力度之大态度之坦然他还略胜一筹。那时候经典的桥段便是,“C,起床啦,太阳下山了。”平日上课期间周一至周五,公共课必逃,专业课选逃。等到大三的时候课程骤然变少,就睡得更疯狂了。

印象中最深的场景便是,待到十点老蔡料到我们睡得差不多从旁边寝室过来,推开门。寝室里向来就我跟C,其余的人上课,然后三个从学校的后门串出去,到菜市场买早饭。小笼包、蛋糕、花卷、葱油饼、二两红汤小面...样样都有,最重要的是那种人挤人,叫卖吆喝的声音不绝如缕,温和的阳光从街道两边的枝桠照下来,影子被拉长,八路公交从我们身边穿过去,我们三一边走一边吃小笼包一边吹牛逼。

后来毕业以后因为公事有机会再去到那里,经过那条街,匆匆而过,想起从前如白驹过隙,不过却只留作空间里的寥寥几语,他们都赞过,仅此而已。


当天上午一切都还来的比较顺利,一则因为地利,二则因为人和。我们穿越了重庆的境地,一路上遇到不少专业的驴友,相互鼓舞打气,在他们面前我们四个自然显得小家子气,破烂的二手自行车,没有头盔没有导航没有护膝护腕药品甚至是跟不上的体能。不得不说我们真的太逊了,一路上只有老蔡跟D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紧追不舍。老蔡得出的结论是,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务必要换一套更好的装备。

进入四川境内的时候我们都停下,老蔡用他的华为手机记录了这历史性的一刻,后来群聊的时候他无意发出了那时的照片,显示了时间跟地点,三个人并列着,单脚着地,穿着有几分狼狈,亢奋的表情爬满了整张脸,风从我们头顶吹过去......


几座山过后,我们停在了某座山的半山腰。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一眼望不到尽头,随风招摇,老蔡跟D等在最前面。我们找了个视线不错的台阶,并排坐下,从包里掏出零食跟水,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倒。美景尽收眼底,汗从身上的毛孔冒出来,微风拂过,好不惬意,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说话,那是最好最美妙的沉默。

我们把车栓在路边,四个人索性沿着小路穿到花海中间,人在花间走,花高比人头,天空一碧万顷,东西两边的花海被一条小溪隔开,溪水潺潺,叮咚作响。

这也许才是我们心里的骑行,是的,这也算,不过不止于此。

补充了能量之后,我们又启程。四川境内的路总体来说是要好过重庆那边的,所以当天上午,相对顺利。只下午时分,我的车胎爆了。无奈之下只得下车推着车走,然后打电话叫老蔡跟D在前面等着,C跟我一前一后,推着车走了一整座山,所幸的是山下便是个小镇,我们又顺利地找到了修车补胎的师傅,师傅穿粗布衣服,满身泥垢,浓眉大眼,一圈络腮,技术娴熟,师傅跟我们谈得很投机,换了胎,又调整了车,末了还送了我们些价值不高却很实用的小工具,嘱咐我们下次要多准备些才好。然后我们挥手互道再见。跳上车,脚一蹬,告别了。

到成都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我们从在望江路附近转悠了三圈,找了宾馆,入睡。

几个小时以前,四个人还在路上,天自然是黑了下来,没有车灯。老蔡走在最后面,举着手机,发出微微的光,D在前面带路,我跟C在中间。之所以一反白天的次序,一则是保护我跟C,二来是怕我们在后面弄丢了。所以竟然一口气骑了十多里路,故而老蔡总结了个道理出来,较之前害怕上坡路,不过是因为在山底的时候被赫然耸立的高山吓倒,晚上看不到路的时候,本无所谓上坡下坡,只要走好脚下的路即可,所以成绩斐然。另外一种说法便是,晚上没有退路,只有不停地往前走。“没伞的孩子跑得更快。”就是这个道理。

晚上的风呼啸而过,被对面驶来的车灯晃得睁不开眼睛,又或者因为太黑而撞上了路边的栏杆,在这荒山野外莫不是因为有四个人,倒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所以我们一路上尽量吆喝着发出声,表示我们还在一起,在不远处。那时候竟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不要掉队,保持队形,尽快赶到,应该是由于求生的本能散发出内心最真实的愿望,所以竟一点不觉得累。后来竟再无这般体验,无非是讲些自黑或者他黑的生活段子,只有那次算的几分齐心协力。虽不过一次,倒是够了,无须再多。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自行车呲呲往前走,当翻过某个山头,眼前灯火阑珊一片。遂四个人同时停下,一字排开,单脚着地,黑夜里看不清彼此,那是个迷,摸了把脸,沉默三分,附身冲了下去。

老蔡在最前面,D紧随其后,我第三,C在最后面。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家伙儿都说散了。第二天老蔡就座上了飞往深圳的飞机,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沓书,半年之后缩在自己深圳的出租屋内发短信问我,书看了没?俯卧撑做没做?步跑了没?我答,没看。没做。没跑。他回,那你以后打不赢我。还有,你不看就把书寄给我寄过来。短信栏里一个海南省某某某的地址。我问,怎么是个海南的地址,他说,我哥结婚,当作礼物要送他。

自老蔡走后,又有几个人相继离开。D去了北京,G君辞了电信的工作,去了深圳,回了兰州,又返回重庆,现在在贵阳跟M君在一起,T长期天南地北的出差,难得一见。C两年来做了七八分工作,此番终于下定决心回老家,只有我跟尚未享受正高待遇的X教授依旧在同一家公司。

每次几个大老爷们儿吃散伙饭的时候谈笑间竟几分黯然伤神。

09年上大学,13年毕业,此刻是15年。我们从未离开,他们也都从未离开。可谁也知道,不过是段延期了的旅途,终点过后,终将散去。

有些离开不再见,有些离开再相逢,不再见的怀念,会相逢的,坦然。

有道是,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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