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床就觉得脑袋晕沉,过会儿虽然好些了,但奇怪的是她感觉脑袋里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膜,与世界隔离,看这个世界都觉得不真实了,她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她懒得再去多想,照往常一样起床洗漱。
她照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着,对着镜子比了个“V”的姿势,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吐着字:“貌美如花。”
镜子里的女孩皮肤白皙,水灵有神的大眼,小巧红润的樱桃嘴,俏皮地笑着说分外惹人喜欢。
她往镜前凑了凑,看着自己的脸被放大到能看清所有的毛孔才停下来。
“咦?”她照着镜子摸上自己的脸,摸到了一小块凸起的皮肤,“怎么长了粉刺!”
她从来不长这些,禁不住怀疑是不是这几天作息不规律?抑或是吃了太多烧烤的缘故?不然就是一直盯着电脑的关系?
思来想去,她决定调整作息,每天十二点前必须睡觉,从今天开始吃素,而且坚决不看电脑!
她拍了拍自己光滑的脸蛋,感觉有些不真实,心中喃喃:真的不是梦吗?
第一天晚上没忍住,又熬夜到两点才睡,看了一晚上的电脑,吃了大荤夜宵,她早就把早上的决定忘了。
翌日清晨,隔着一层膜的感觉不减,周边的一切事物都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她有点怀疑自己醒来的世界是梦中的世界。
她洗漱完都走出厕所了,却不知为什么了,又鬼使神差地走了回来,镜中的脸因为不断放大而显得愈发清晰,完美之下的瑕疵成了致命点。
“怎么又多了!”她摸上了昨日的粉刺,围着那个粉刺周围向外扩散了几圈,一小块犹如食指指腹大小的粉刺堆兀自长在那里,鹤立独行,她紧皱眉头,压下心中的烦躁感,将原因归咎于自己不变的生活方式,一再提醒自己:“今天一定不能再那样下去了!”
第二天晚上不到十二点,她就睡了,白天也没吃什么荤菜,睡前还出门跑了一会儿步,一天下来几乎都没怎么有时间碰电脑。
“今天总该好点了吧。”她没来得及去多想是不是在梦里的疑惑,一心直奔厕所探个究竟。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快哭出来了,不用靠近镜子就能明显地看到一个画面:女孩的下嘴唇边缘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疙瘩,恰巧落在平常画唇线的地方,整齐地一颗一颗排着队,上嘴唇右侧长了几个在外侧,几个在唇瓣上,而下颚的一半面积都被粉刺占领了。
“这怎么见人啊!”嘴唇边缘时而传来的酥麻感提醒着她的现状,立马一个电话和公司请了假,下一秒就奔向著名的皮肤医院。
医院里人山人海,等了一上午终于见到了医生,她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向医生诉苦,“医生,我脸上......”
没说完一句,医生就打断了她的话,拿了一个放大镜在她脸上比划了几下,语气平淡地说:“你这是粉刺,青春期很正常,我给你开了吃的和涂的药,还有安排你挑痘痘、敷面膜。”
“青春期?”她被这个词揪去了注意力,“不是啊,医生,我都三十岁了,以前都没......”
医生摆摆手打断她,“到四十岁你想长都长不了。”
她虽然觉得奇怪,但听医生的总没错,领了药,挑了痘痘,敷完面膜就回家了。
到家后,她赶忙拿出药在脸上摆弄,直到涂完脸,吃好药,她才安下心去做其他事情。
第三天凌晨四点,她醒了,困得张不开眼睛,只记得心里一慌就被惊醒了,起来上了厕所,灯光明亮,她就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脸,那些粉刺从嘴角向外迅速地扩张领地,占满了脸部双耳之下的所有位置。
她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新洗了脸,涂了药膏,把头发扎高避免碰到脸上,给老板发了消息,请了一周的假。
第四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有些焦虑,甚至不敢去看镜中的自己,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一些黄色的晶体,凑近一看,才明白是这些粉刺破了,密集地聚在一起,又统一地破了口,粉刺顶端坑坑洼洼地凹下去一小块,看上去像是无数个正待孵出的虫卵,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想要戳破表皮奔涌而出。
她不敢多想。也制止了自己的臆想,给自己做了白煮青菜和稀饭,边吃边看书,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效果异常的好。
看了一天的书,她遵从医嘱吃药涂药,祈祷明天会好些。
第五天凌晨三点醒了,她是被不舒服的感觉弄醒的,睁眼的那一刻她就找到了难受的源头。
昨晚睡觉的时候她忘记把厚毛衣脱掉了,此刻她的右脸像是被涂了一层胶水,完全地粘连在右手的毛衣上,她压住右手,缓缓抬头,将脸一点点从毛衣上剥离下来。
洗脸,重新上药,成了她一天做的最多的事。
晚上洗澡的时候,她特意用淋浴的喷头洗了脸,因为她都不敢用手碰脸了。
喷头在压力的控制下喷出的水有些急,她洗的时候没感觉,洗完之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有点像没了皮肤覆盖的肉直接接触空气的感觉,为了确定是不是和所感觉的一样,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去照了镜子。
果真如此,那些粉刺都破了,一个个流出新鲜的黄色淋巴液,看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种虫卵成熟破蛹而出的错觉。
第六天,她睡了一天好觉,依旧感觉这个世界像是隔了一层膜一样,没有真实感。
“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她叹了口气,心里因为焦虑而产生的无名火无处可发,只能压抑着自己。
她每天早上照镜子都会被镜中长满粉刺的自己吓到,索性放弃了使用镜子的权力,全凭感觉涂药,凭感觉判断伤势。
“不会遇上庸医了吧……”她一点都没感觉到脸往好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一点见效都没看见,这些事实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医生的权威性。
“算了。”她有些自暴自弃了,“总比没药涂好。”说完又糊了一脸的药水药膏才肯罢休。
第七天,脸上的情况不用看她都能感受到粉刺的扩张趋势,这时候沉浸在怀疑世界的真实性这一事上,她心里还能好受些。
但她觉得这不可能是梦,不然现在早该醒了,何必受着这种煎熬,抑或是折磨。
这天,她连饭都懒得吃,顺便想试一试能不能把粉刺瘦下去......
第八天,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看什么东西都在晃悠,量了体温39.6度,爬不起身,只能给自己拨打了急救电话。
虽然晕乎乎的,但她一路清醒,看着自己被抬入急救车,送入就诊室。
第九天醒来是在医院里,高烧退了,而她在隔离病房里,若不是医生问话,她还以为自己住了VIP单间。
医生说,她感染了某种感染性极强的真菌,才导致全身都起疙瘩,有点类似水痘,但它更严重些,因为是新病种,目前正在研究对策,希望她配合治疗。
她一听就吓了一跳,撩开袖子低头看,果然身上到处都长了和脸上一样的东西,她还想问医生更多,但医生问完话就走了。
她焦虑不安地等待病情好转,药一点点吃进去了,日子也一天天过去了,除了身上的症状没有好转外,脑袋里的隔膜感也越来越严重,时常觉得晕沉沉的,醒不过来的错觉。
两年后,病床上躺着一个身上密密麻麻遍布疙瘩的女人,呼吸微弱,双眸紧闭,手背上扎着吊针,打着补充剂维持生命,时而有医生过来检查情况。
“啊!”一个女孩在黑夜中突然惊醒,下一秒慌张地摸着自己的脸,过了很久才安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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