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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115故人
石黄菊又去拜访了一个同学,开门的是个打扮妖娆的女人,依稀有些同学的模样,却拿不准是不是自己的同学。她怯生生的说出同学的名字,那女人一边笑呵呵的把她往院里让,一边说自己是她的妈妈。这次轮到石黄菊不敢贸然进门,只说把她叫出来就好。那女人才说她同学去年就嫁出去了,过两天就回娘家来,她可以在家里等。
石黄菊觉得有些不对劲,慌张的挣脱那女人细腻的手,退后几步说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就不打搅了。说完,她也顾不得情面,落荒而逃。
这时候她才回忆起来,这女人兴许还真的就是自己同学的妈妈,因为自己那个同学有的时候也是神经兮兮的,知根知底的县城里的男生有人说过她妈妈就是个疯子,她是受了遗传。
接连失利,让她灰心丧气。邻近中午,揣着口袋里的二两粮票,凑到一处冷清的主食窗口,买下一个热腾腾的杂面窝窝捧在手里,躲在背风的墙角一口一口的喂下肚子。
若是这点挫折就能击败她,她也就不是石黄菊。吃了一个杂面窝窝,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她的心口堵得结结实实。再一不能再二再三,她总不会白来一趟。若是让尚良正知道后也算是丢人到家。
第三次冒险她选择一个最靠谱的同学,料想现在中午十分,就算她有了工作,这时候也应该会回家吃饭。她家里四个闺女,她是老大,上学的时候她就说过只要一等到毕业她家里就要招个姑爷给她父母养老送终。甚至还开玩笑的说可惜石黄菊不是个男人,否则直接嫁给她就好了。
那是个开朗小巧的女生,每天总是喜滋滋喜滋滋的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兴高采烈,似乎这辈子就没有什么值得叫她发愁的事情。就算说到毕业结婚,她都是开朗的一笑置之:谁知道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听天由命吧,不是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棒槌拎着走吗?
给石黄菊开门的不知道是她的哪一个妹妹,捧着一只青花大碗就出来了。同学已经早早地结了婚,不过不是招赘而是嫁给一个同村人,已经生了两个娃,如今正在努力生第三个娃,这一半天大概也就都该落地了。屋里面传来响亮的哇哇哭声,她妹妹嫌弃的皱皱眉说,这些孩子真是讨厌,总是没完没了的哭,闲着没事生这么多孩子也是造孽。邀请石黄菊进院,因为她还得紧着回去哄孩子。
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戳戳的跑出来,一张稚嫩的三花脸有一双布灵布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和眼前这个端碗的大女孩有些相像,却更像她那个没有见到的女同学。小姑娘拽拽大女孩的裤子,嫩生嫩气的说:“小姨,妹妹拉屎了,她还要自己吃!”
大女孩也顾不得招呼石黄菊,一溜烟的朝屋里跑去,边跑边喊道:“你们两个就造吧,早晚把你们都送了人!”
小姑娘没有进去,抬头望着石黄菊问:“你进来还是出去,我要关门了!”
石黄菊忍不住说一句:“你长得真像你妈妈!”
小姑娘双手叉腰的倚靠着门,幽幽地说:“小姨说,等妈妈生下小弟弟,就不要我们了。”
石黄菊还是默默地走了,对于今天的完败她也认了。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必然的命运就是结婚生子,这是一条几乎不可避免的道路。每一个人,无论是贫是富都需要经历。没有见到心仪已久的同学也好,她几乎都无法想象这些同学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她还能不能认得出来。就算她们见了面,她们还有什么共同语言能够说到一起?
她溜溜达达的返程,快要出城时她才向蹲在路边不知道在捡拾什么的一个老汉打听去机械厂的路。老人热心的为她指点,特意告诉她实在找不到了就顺着大喇叭广播的声音找过去,那喇叭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抬头看看天说。
还没到厂门口,她听到大喇叭在广播:“这是一个树雄心,立壮志,使国营农场工作来个大跃进的动员会、誓师会,它对我国国营农场事业的发展将产生深远的影响。英明领袖华主席给国营农场题了词:“农场潜力很大,一定要把国营农场办好”。华主席的题词,为开好这次会议和搞好国营农场工作指明了方向。”
大门小门都紧紧地关闭,她果断的敲了许久,苟德全才歪带着帽子出来。尚良正居然没有到厂子里来,这让石黄菊灰心失望的心态大过了对尚良正进城真正行踪的好奇。
苟德全望着垂头丧气走开的石黄菊高声问:“你是哪一个,等小尚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