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虐
1.不可能的人
钟梓瑜看着陆嘉树，他的眼神里有浓重的悲伤。钟梓瑜感觉到痛楚如水般漫过心脏，淹没了她。她想要逃离，想要逃避。再这样看着他，她会疯掉，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她艰难地迈开脚步，从陆嘉树身边走过。她站在门口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推开包房的门，白璃捧着话筒唱着调不知道跑到哪去的歌。祁昊在沙发上瘫着，斑驳的灯光打在他脸上。
钟梓瑜走到祁昊身旁坐下，拿起瓶酒猛地灌了半瓶。祁昊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也拿了瓶酒在她酒瓶上碰了碰，仰头喝了一大口。
“耗子，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是什么感觉？”钟梓瑜有些醉了，她靠在祁昊肩头，含糊地问了他一句。
祁昊看着大理石桌面发愣，开口回答说：“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放不下。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会以悲剧结局，可感情还是固执地扎在心里，拔出来心脏就会分崩离析。”
钟梓瑜闭上眼睛，“耗子，你也有这么文艺的时候啊。”不多时，她就呢喃着睡着了。
祁昊给她披上外套，安静地看着她。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让他特别想咬上一口。
陆嘉树推门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钟梓瑜靠在祁昊肩膀上，睡得很熟。白璃已经扔了话筒，躺倒在沙发上。陆嘉树走过去，给她披上外套。白璃还醒着，她也醉了，带着酒气含糊地开口。
“陆嘉树，我好喜欢你，特别特别的喜欢你……”
陆嘉树坐在白璃旁边，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头发。她的大眼睛眨呀眨，安静地看着他。
陆嘉树拿了一罐拿铁咖啡喝起来。苦涩顺滑的咖啡顺着舌头打转，再慢慢滑进喉咙，嘴里却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白璃突然起身，两腿一跨就坐在陆嘉树腿上。她就这样看着他，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她突然发力，摁住了他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嘴唇。
陆嘉树被白璃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他愣愣地瞪着眼睛。白璃松开他，拿起话筒继续唱她的歌。陆嘉树转头看向钟梓瑜，她还靠在祁昊肩头，陆嘉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还睡着。
2.分手
钟梓瑜生日后的第三天。
学校外的咖啡馆里。昏黄的灯光把每个人都笼罩出一层暖暖的绒毛。陆嘉树手扶着杯子，专注地想着什么。不多时白璃推门进来，坐在他对面，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陆嘉树还是沉默着。手中的咖啡凉了，不再升起蒸腾的热气。白璃已经喝下了好几杯咖啡。
“白璃，我们分手吧。”陆嘉树开口，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白璃感觉被当头打了一棒，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陆嘉树，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你喜欢跑步我会努力陪你跑步，你喜欢吃辣我可以努力练习吃辣，你喜欢……”她猛地想到了什么，“我也可以变得温柔，变得文艺，……像钟梓瑜那样。”
陆嘉树听到钟梓瑜的名字，一愣。“白璃，你是你，她是她。你有你的优点，她有她的长处。”
“可是，你还是更喜欢她，选择了她是嘛？”白璃紧抓住陆嘉树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陆嘉树眼神里有点忧郁“白璃，对不起，一开始的时候我不该只因为你漂亮而匆忙答应了你，相处下来的这段时间，其实你很好，只是我找不到那种感觉，那种对恋人该有的感觉。你就像这杯卡布奇诺，很甜很香，可是我喜欢拿铁。不是因为卡布奇诺不好喝，只是我更喜欢拿铁那种丝滑，那种苦涩过后的甘甜回味。”
白璃的手抓的更紧，“所以，你在她身上找到了那种感觉是嘛？她就是你的拿铁咖啡，所以现在要抛下我去找她了？”
陆嘉树把手抽了出来，“白璃，你不要总提到她。我现在说的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分手，只是源于我们两个人自身。白璃，你不是小孩子了，遇到问题不是找个理由推到别人身上，就能解决的。”
陆嘉树站起身，又低声惆怅地道出一句，“是，我确实喜欢钟梓瑜。可是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他转身走出了咖啡店。
白璃瘫倒在桌子上，盯着陆嘉树留下的那杯冷掉的咖啡。她的眼泪流个不停，无数泪珠摔落在地面上。
咖啡厅里依旧充斥着满屋子的咖啡香。服务员小哥默默走过来，放下了一叠纸巾。
3.白璃
祁昊载着钟梓瑜去电影院， 她想看了很久的电影终于上映了。她和祁昊走进影厅前，把手机打了静音。
出了电影院，钟梓瑜惊讶地发现手机上有白璃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她打过去，却半天没有人接。祁昊也给白璃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有人接。
钟梓瑜有点着急，她给陆嘉树打了电话，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焦急地往学校赶。
晚上12点多。钟梓瑜和祁昊终于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店里找到了白璃。桌子上放着一堆空啤酒瓶，还有一大盘看起来就很辣的烤串。白璃正拿起几串在吃，嘴唇上沾满了辣椒面。
钟梓瑜冲过去一把夺下来。“白璃，你疯啦？胃不好还吃这么多辣的。”
白璃抬起头，看到是钟梓瑜，她笑了，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往下灌，然后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砸。
“小瑜，来，陪我喝酒。”
祁昊拿过一瓶，“我陪你喝”。白璃摇摇头，看向钟梓瑜，“小瑜，我就想让你陪我喝。”
钟梓瑜在她对面坐下，按住她拿着酒瓶的手。“小璃，你别喝了。”
白璃定定地看着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淌，“小瑜，我真的很爱他，特别特别爱他。想想他离开我，我就心痛到要死。”她猛地灌下一大口酒，接着说，“可是他今天真的离开我了，他不爱我了，不，他就没有爱过我。”
钟梓瑜看着白璃这个样子，心好像揪在一起一般地疼痛。她紧紧地抱住白璃，白璃在她怀中像个脆弱的孩子，哭得天花乱坠的。
4.抉择
祁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冲钟梓瑜做了个手势，就出去接电话了。
祁昊出门后，白璃止住了哭声。她看着钟梓瑜，她们相距如此近，鼻尖快要碰到鼻尖了。她的眸子里有如水的悲伤，缓缓地开口，嗓音沙哑而憔悴。
“小瑜，我们认识有五年了吧。”白璃往钟梓瑜怀里靠了靠，“我是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的。小瑜，你也当我是最好的朋友吗？”
钟梓瑜使劲地点着头，“是啊，小璃是我最好的最好的闺蜜。”
白璃听了这句话，稍稍安了心。她的手抓紧了钟梓瑜的衣服，“那么小瑜，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钟梓瑜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嗯，什么都答应你。”
白璃从她怀抱里出来，坐直了身子，认认真真地看着钟梓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么，我要你不许和陆嘉树在一起，你要讨厌他，这辈子都要讨厌他。”
钟梓瑜感觉心被猛地一击。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白璃，感觉到大脑一瞬间被清空了。她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璃看到她这个样子，低垂着眼帘，缓缓开口：“我都知道的。那天我逃课去你们的体育课，他看向你的眼光，专注地好像世界只剩下你。那次我们一起看电影，他在黑暗里看你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知道陆嘉树喜欢你，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白璃凑近钟梓瑜耳边：“我同样也知道，你喜欢他。”
白璃感觉胃火烧一般地疼，可是心更疼，似乎撕裂一般。
“我喜欢过很多男孩子，可是他不一样，他的眼睛里有深渊，从看到的第一眼，我就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白璃紧紧抓住钟梓瑜的胳膊，“为什么你偏偏喜欢他？为什么他喜欢的是你？你要我看着你们幸福快乐地在一起，而我只能默默做一个痴情的傻子站在一边，我告诉你，不可能。”
钟梓瑜被白璃抓得很疼，她感觉白璃的长指甲抓进了她心里，她心痛到颤抖，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白璃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对钟梓瑜说，“钟梓瑜，今天你必须做出个选择，你是选我，还是选陆嘉树？”
钟梓瑜感觉自己没办法呼吸，她看着一脸决绝的白璃，她想说话，可是舌头像打了结。突然她眼前一黑，直直朝地面倒去。
5.痛
祁昊站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接起电话，“喂？”
“祁昊，你们找到白璃了吗？”陆嘉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有点内疚的语气。
“找到了，你可以安心了。”祁昊语气冷冰冰的，“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了，不要再伤害白璃”，他语气顿了顿，“也别来招惹小瑜”，说完便挂了电话。
祁昊背靠着树，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微弱地挣扎，又噗地消失。祁昊微皱着眉头，看一丝丝青烟在风中消逝。他的身影惆怅而寂寞。
这么多年他的目光始终只有钟梓瑜一个人。他太了解她，所以他敏锐地察觉到她对陆嘉树的心意，他知道她最近异常的忧郁与沉默都是因为陆嘉树。他也懂得她心中的纠结与痛楚。这些让他心疼也心痛。
祁昊感觉头隐隐地疼，他捂住眼睛，生日那天晚上，他正好看到，陆嘉树抱住钟梓瑜，那一幕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里重放。
陆嘉树对钟梓瑜的心意太显而易见，而白璃对钟梓瑜来说又异常重要。无论怎么想，陆嘉树都只会给钟梓瑜带来痛苦而已。祁昊叹口气，又点上一根烟。他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让她尽可能地远离伤害。
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地烟头，祁昊弹了弹手指，整理整理衣服，走了进去。钟梓瑜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白璃似乎吓愣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祁昊冲过去抱起钟梓瑜，出了门，凌晨1点多，街道上几乎没有车。祁昊抱着钟梓瑜大步跑起来，他来不及思考，只是一直向前跑，一直跑到一条宽阔的大路上，一辆出租车在他身边停下来。他抱着钟梓瑜上了车，声音颤抖地发出近乎嘶吼的声音，“师傅，附属一院，快！”
出租车如风般呼啸而过，奔向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