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 无坚不摧之力(下)

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

湖对岸的人工林在傍晚的霞光消散后散发了更多的精灵幽火,焊光点点闪耀,玻璃金字塔在幽蓝之中依稀可辨,映照的四周巨硕的斜臂吊机。

眼中闪烁着如湖面般的幽蓝,严林站在同样的位置,背靠着这奇异的背景,看着那没有路灯的环湖人工林道路上,那多出来的一双远光灯由远及近。

“他已经到了。”

挂着一只耳机,严林听到自己人熟悉的回应,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这车灯逐渐停在自己该有的位置,自己的正前方。

严林明白,自己这完全自作主张的做法,是在冒险,他们的剧本里可没有君剑的位置。

然而他相信,自己可以控制眼前这个人,自己终究要脱离自己的父亲独自行事。

因为,说到底,自己和父亲的根本利益,并不一致。

那就没必要按照那些老人们的剧本来走。

下定最后的决心,严林深吸一口气,把难得深邃的神情转变回自己需要的热情,迎接着君剑的到来。

在自己的身前,掌着车门的君剑,早已换好一身外事部队的正装,在那橘衣内卫的护送下,于远处眺望了这有些令人感到意外的景色:

“呦呵,107工程,蛮会花钱的,把自己的老窝修这么漂亮。”

在那一刻,君剑站在路坝上,俯视着严林和他身后的帝国,啧啧称奇于自己真是投靠了一位大业主。之前在高邮湖新城路上所见的混凝土永备隔离护栏,自动扫描的暗哨与检查点,护照般的换证程序,进入区域后手机瞬间改换信号接收模式,消失的定位系统信号,所有独立着装的内卫成员,甚至还有人工林下检修的自动炮台,让这个有着深刻军人意识的人立刻便明白了,这地方,是一个该死的国中国。

而自己很可能只是看到了这个地方的冰山一角。

“待我真能成事,坐到那天那正中心的椅子上。”

君剑冷眼看着湖对岸那略微高出人工林海的金字塔,那自己所不能见的核心地区,暗暗发了个誓:

“我一定把这地方给全拆了。”

深邃幽蓝的冷月湖光之岸,严林和君剑的手握在了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6.4.2 无坚不摧之力(下)


二月的北京,至少多了些暖意。

高干家属幼儿园门外,糖糖和身边新交的小朋们友一齐从门外窜了出来。

“爸爸!”

在糖糖高声呼喊之中,外事部队军甲类车牌背景下的君剑,在勤务兵的温馨示意下,总算在一片混乱的放学人群里找到了自己女儿的方位。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女儿,君剑用自己宽阔的臂膀给了女儿一个最高的搂抱:

“哎呀哎呀!今天我来接你!想死我了吧!”

自从和严林开始了合作之后,外事部队这边某些关节忽然就被打通了,自己也开始逐渐从非正式场合来说,变得像个将军模样了。107工程渗透外事部队这个事实虽然让君剑一直难以接受,但是现在不是自己能说话的时候,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五咯,明天不用上幼儿园咯!晚上想吃什么?”君剑一把将自己女儿搭在肩膀上:“爸爸现在就开车带你去吃,好不好呀。”

“我要吃炸鸡!”在爸爸肩膀上的糖糖朝着一边羡慕的小伙伴挥舞着双手,还不忘给爸爸一个亲密的咬耳朵:“炸鸡柳!”

“好嘞!”

单手扶着自己女儿的背,君剑随口问着身边的勤务人员哪里有好吃的鸡柳,搞得两边的人一阵尴尬,说要不等下联系还在的单位后厨看看要不要单独做一些送君剑家里来。

就在这时候,一位有些时候没见的老熟人,出现在了君剑的视野里,让君剑停下了脚步。

“当你忽然变得像模像样起来之后,找你还挺麻烦的。”

在小孩子的河流之中,如同巨人般的钟翰微笑着示意那主动留步的人:

“你说是吧,君剑。”

这话显然带着刺,那钟翰是知道自己之前的窘迫和在外事部队中不可信任之情况的,而半个月不到的功夫,自己这反差就落这么在了他的眼里。一无所知自己已经被钟翰看穿的君剑,放下自己的女儿,牵着她的小手给了钟翰一个很是尴尬的微笑:

“哎呀,钟老师,这些时一直没再找您呀,你看我这……确实有点不大好意思。”

“不大好意思啥呀,君剑。”钟翰看君剑回望身边还有些茫然的勤务兵,叫他别在自己面前装苕了:“老实交代,君剑,投奔严林的滋味怎么样?”

身边的勤务兵还没听得分明,而君剑就在自己眼前捂着后脑勺一阵大笑:

“哎呀——哈哈哈,钟翰呀,你这话说得是什么话,真是的。”

示意两边的人去置办炸鸡柳的事情,君剑放开糖糖的手,蹲下身来,眯着眼睛微笑着叫她先去找旁边等家人的小伙伴玩,待人都走开了些后,他才缓缓的站了起来,在孩子堆里张开了眼,打着哈哈说道:

“钟翰,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最近情况突然好转了,这段时间——”

“爸爸去南京啦。”

钟翰捏着手机,按下了早已录好的话来,糖糖稚嫩的声音就这么传送在小孩子的嬉闹之间,直接让君剑一口哽住。

“钟老师。”君剑眼皮不自然的一跳,还保持着尴尬的笑容:“这个……哎哎,你听我解释,之前我见严林的时候,有些关于他的还事情搞不大清楚——”

然后,就在君剑眼皮子底下,钟翰拇指一划,将手机上存好待机的监控摄像视频给刷了出来,声音放到最大后,君剑那天晚上拿着偷印的严林资料哐当关上钟翰办公室的响声硬硬的砸在了君剑的身前。

“你不是有严林的资料了么?”钟翰顺手给把手机上的录像回放了一遍,再让君剑听一次那夜晚的哐当关门声:“后面竟然在高铁上假惺惺的问我那么多干什么呀,君剑。”

见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君剑脸上的笑也快挂不住了:

“钟老师,你听我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博取严林的信任,这样才能更好的……”

“更好的……”

“更好的……”

“接着说呀。”钟翰捏着手上的一张用红笔写着名字的纸,在君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不说话了,君剑,博取严林的信任是不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以至于要把你和你之前共事的人全部灭口,对吗?”

“不,等一下,钟翰。”君剑瞬间印堂一黑:“你这是诬陷我。”

“诬陷你,好,我在诬陷你。”

钟翰听到君剑这嘴里吐出的话来,额头上青筋一起,指着这一排名单的第三个人的名字咬牙切齿的喷出字句:

“你当我不认识你之前的旅长吗?难道我还要把他的最后下达的命令背下来给你听不成?君剑,做了你就给我像个男人一样承认,你引诱他们去攻击司马,然后他们现在都死了,就为了换得严林的信任!”

“钟翰,你听我说——”

“还听你解释什么。”钟翰一只手打开君剑伸过来的手臂,瞠目骂道:“无父无君之人,你把这些无辜的人都拿去卖了,然后通过他的扶持,换得了你现在这般人模狗样!你这王八犊子玩意还有什么眉目活在世界上!”

“够了!”

君剑低喝一声,甚是镇住了身边所有还在嬉闹的小孩子,也让那把嘴唇都咬出血来的钟翰住了口:

“钟翰,你的书生气和天真让我感到震惊。”

眼前的人毫不害臊的喷出这番话来,让钟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到底有没有下限。

“你说什么?!”钟翰被君剑惊得一口恶气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钟翰,我完全不明白,你难道是觉得你之前的那些天真可爱的想法是正确的么?”君剑在小孩子的围观之中狞笑着摇头,感叹眼前这人的不可理喻:“你的历史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消灭一个严林有屁用!不把107工程连根拔起,消灭一百万个严林都没有用!你得这种看起来英雄主义的做法,只不过是愚蠢的天真!”

“你你你——你说什么?!”钟翰被君剑的话惊得瞠目结舌:“你牺牲了自己过去身边的人,就为了去当严林的棋子!你这种数典忘祖背叛外事部队的行为还敢叫军人!”

“你懂个屁!”君剑一根指头摘在钟翰脑门上:“正因为我的做法,我成功的拿到了外事部队内鬼的信任,我成功的看到了107工程自己那不可一世的独立王国,我成功的混进了他们内部的核心圈子!如果我之前听了你那天真无邪的做法,我最多只能当个默默无闻的英雄,干掉了严林,然后呆在那个连暖气都没有的破屋子里当一辈子寓公!最后看着107工程最后吞噬整个国家!”

“你是为了你自己!”钟翰听得君剑这番诡异之极的道理,怒目反斥:“你不肯放弃自己莫名其妙获得的军衔与地位,宁可害死自己的老旅长!现在你坐在他们的尸体上成功获得了107工程在外事部队里内鬼的扶持,现在终于变得人模狗样了起来!为虎作伥!你这靠山找的真是不要脸至极!”

“你妈的!真是苕的听了头!”君剑一句武汉话就这么彪出来:“个板马的!哈是个糊鸡!你要是想克当你的萨拉热窝青年!你就克撒!么不克撒!叫我克搞么斯撒!叫我克送死,你克当无名英雄,你奏的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当场拒绝我!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天真的让我感到不可思议!”见刚刚有些失态,君剑大手横挥,似赶走过去的莽撞:“你见过永暑壁垒下面的惨状吗?你知道冼辉面对我的那种无奈吗?你知道坐在自家走廊里看着女儿却知道无力保护她的无助与恨吗?现在给了我这个翻身改变这一切的机会,你却要用你自己那愚蠢的方式葬送掉这个机会!在如此可怕的危机面前,你竟然还在用愚蠢的道德约束我的行为!外事部队已经面临巨大危机,现在就是不择手段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不然一切就太晚了!”

“你的强词夺理让我感到恶心,君剑!”气的发抖的钟翰摇头怒斥:“你这种做法简直不能称为人类!你的行为和你投靠的那些107工程的人有什么区别!!”

就在那一刻,糖糖牵着她小伙伴的手,正好跑到了院墙角落里爸爸那儿,钟翰的怒斥震撼到了她,让她脸上的笑容即刻消失在爸爸的回眸之中:

“爸爸?”

身边的幼师见到这一幕,赶快冲上前去,把糖糖又哄又拉的带离了吵架现场。

“钟翰。”君剑眼睛里杀气乍起:“你吓到我女儿了。”

见那幼师总算把带着点哭腔的糖糖拉出了界外,君剑深吸几口气,看着眼前之人,压着最后的火气,抛出了自己从过去学到的,从来没有不应验的话:

“钟老师,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一件事。”

钟翰的身前,那幼师已经带着一头雾水的勤务兵走到了君剑的视野之中。

“没有自身力量背书的愤怒,是毫无意义的做法。”

君剑低头,捏紧拳头,轻轻的打在了钟老师的胸口:

“永远要记得,只有当你自己强大了之后,你就是道德,你就是价值,你就能为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情,最后换得整个大局的成功。”

钟翰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眼前,勤务兵听完幼师的描述后,眼中略带震惊的愤怒了。

“而只要相信自己最终是对的,只要相信自己最终会胜利,一切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

君剑抬头于一刻,眼里噙着的,是慑人的寒光:

“所有胜利者,生来就是为了牺牲别人,成就自己,成就尽可能最多的人。”

在背后猎猎脚步声中,君剑侧过身子,给身后的人让开路之时,下了个总结: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才是将军必备的素质。”

在君剑那不知是轻蔑还是失望的瞟视之中,那相信自己正义与公理的钟翰,重重的摇头,轻声的,也下了个总结:

“你,是个,王八蛋。”

“听不懂算了。”君剑摆开军大衣,回身面对勤务兵和同时赶来的保安:“卫兵,拿下他!”

就在这一瞬间,钟翰抽出自己的手机,如匕首般插在了君剑的背后:

“不许动。”

君剑瞬间定格在了原地,而他的身前,给这一幕吓到的勤务兵全部退后,还以为钟翰拿出了手枪指着君剑的他们,惊叫道“冷静!别乱来!”的话语。

“手机可杀不了人,钟老师。”君剑嘴角扬起,背对着身后那拿手机捅到自己腰间的家伙,给了他再次的教导:“你录音了也没人信的,你就算有机会告诉严林,他也会认为我这是逢场作戏而已,恐怕,你还是不明白,力量越大话语权越大的公理。”

“用不着你教我这个。”

压着头的钟翰,将颤抖的拇指按在了屏幕上,将屏幕上的发送键深深的按了下去:

“我现在只要松开手,我手机里,一条以你为主体的讯息就会立刻发送给司马。”

君剑瞬间背后一冷。

“然后,司马就会知道,那只龙存在的事实。”

直接破坏那龙保有的核心状态,告诉司马那龙存在的事实,其结果,似乎并不需要分析。

“别乱来,你这样……你也会死的。”君剑只感觉脑门挨了一击重锤,在不自然的动作中,微微举起了双手:“钟老师,别别别……别想不开呀,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犯不着的,犯不着这样同归于尽。”

“照我说的做,君剑。”钟翰微微抬手,将手机从腰后划到了君剑的后胸:“照我之前的方案,去把严林给我引到司马那去,撞死严林。”

“听着,钟老师。”君剑还想反驳:“张学良当年就算有机会杀掉蒋介石……”

“你住口。”

“好好好好好,我住口,我不说了,我听你的!你不要乱来!”

“反正引人撞龙这事,你也轻车熟路了。”钟翰看着君剑招呼着眼前的人全部离开自己视野外,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你正好也博取了他的信任,那好,你就给我干净利落的干掉他。”

“钟老师,你这样的话,那我……”

“你是想当寓公,还是想死?”

“不不不钟老师,你听我说……”

“你的内心歹毒凶恶,让我感到憎恶。”钟翰一只手拍在君剑肩上,震得君剑差点跌倒在地:“你这种人,不适合在太高的位置,不然太危险。”

“喂——钟老师。”君剑百感纠集:“你的正义感让我赞赏,我当然也希望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正义战胜邪恶,外事部队战胜107工程,对吧,我们两个其实是有着同样目的的,只是在方法上有些细微的出入而已,我想你应该理解这件事才对!”

“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弥补我自己的错误。”

钟翰收回手机的一刹那,君剑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那天要是没有给你送礼物的话,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君剑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回身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腰后的枪上:

“钟老师,你先把手机关上,咱们有事好好商量。”

“行。”

钟翰摇晃着手上的手机,告诉身下那个保证共同毁灭的目标:

“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有超过十台主机分部储存着同一套定时发送讯息的程序,每十二个小时需要我用密码验证其中的一台,不然就会自动发送。”

君剑听到这话之后,彻底明白了,自己和钟翰一起,被绑上了一颗末日时钟。

“最后一个,是在春节0点,这个程序是不可逆的,必须物理销毁。”

钟翰闭锁手机,把自己的全面共同毁灭战术讲给了眼前的人听: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今年春节之前没有完成我给你的任务,我们就会自动同归于尽,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

君剑把手放回身前,沉重的点头:

“我明白,你给我方案,我去做,我们把一切都回归它该有的模样。”




“叮咚——”

“叮咚——”

当司马把自家的大门打开,想看看自己送来的快递是不是过早的到来之时,他的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有些别扭的熟悉面孔。提着贴满航空旅行标签的拉杆箱,穿着一阵厚实的鳄鱼打了个小喷嚏,就这么看着司马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那有些惊讶的样子。

“哎,我回来啦。”鳄鱼像只招财猫般的上下挥了挥手掌:“想我吗?”

“当然想呀。”司马倒是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在新加坡过了春节才回来呢,你怎么春节前就回来了?”

“春节我家里也就我一个人,嗨。”

鳄鱼在司马的招呼下,进了屋子里换了鞋,就着开暖气的空调脱下外套,一如原来回到这里一样安安稳稳的靠在了那旧沙发上。接过司马送来的威士忌,鳄鱼给司马倒了一杯,自己也来了半杯,就当做是进门礼了。

“爹爹人呢?”

“他一月中旬就回老家了。”司马随手晃了晃杯子,抿了一口:“大学一月份就放假啦,爹爹难得的没有挂科呢,据说有些科目还拿了挺高的分数,走的那几天把同学全拉我家客厅里吃了顿超级大火锅,还把老虎也叫过来了,玩得挺开心的。”

“哼,这家伙挺会来事的。”鳄鱼撇头看着爹爹那房里难得的干净整洁落落大方:“是说这屋子里怎么安静了不少。”

“说起来,你这家伙现在回来,难道是主动来跟我做年夜饭的吗?”

“那倒不是,其实我倒是想春节把你叫到新加坡玩一趟,但是想想嘛我估计你也不会过来的,所以还是我自己回来好了。”

当然,鳄鱼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也就是亲眼见证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哪里都没去,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鳄鱼最后的疑心也放了下来。

“噢。”司马耸肩:“我年三十那天回红安老家过节,你要不一起过去?”

“可以呀。”鳄鱼倒也不客气:“我还真没过过最淳朴的春节呢,正好去玩玩。”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了过节的活动,当司马说要把老虎也叫过去的时候,鳄鱼跟吃了药一样的鄙视这个人没文化别叫他之类的,弄得司马一阵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和老虎结了梁子。

“明天黑潮有活动你知道吧。”鳄鱼的声音顺着厨房里的油烟就这么冒了出来。

“知道,春节联欢嘛。”司马刷着手上的平板,看着工会讯息的头版头条:“春节前的联谊活动,没说要穿正装吧……呃,我看看,好像也没说要交钱什么的……地点是甄良湾,哎,这地方不是上次给海盗炸了个半残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是哪,我还没去过。”鳄鱼颠炒锅的声音很是有节奏:“严林这厮把整个海湾全包了给黑潮做联谊会,还有各种抽奖呀演出呀什么的。”

“噢,挺符合他风格的。”

“另外,为了这个事情,严林很早就从日本订了艘画舫一样的游艇。”鳄鱼的话和煤气炉的火光一并甩出来:“大概就会请一些很重要的人上去玩吧,肯定有你的,这你不用担心。”

“说得像没你一样。”司马扔下平板,探头望着厨房:“哎,我说,就我们两个人,你至于做这么多菜吗?”

“要你管。”

锅铲狠敲三下,即刻标准的下河帮鱼香肉丝上了两个盘,鳄鱼用厨房纸把盘子边溅出来油全部吸掉,随意的上了些苦菊点缀了一下,还用豆瓣酱调的油给做了点衬边,就着先盛了两份饭全端了出来。

“你这是做西餐呢?”司马看着这分餐的鱼香肉丝就这么摆上桌,见鳄鱼又去处理回锅肉和宫保鸡丁的装盘去了,实在有些无语得狠:“大哥,就上上来一起吃就行了,别搞得跟个西餐一样,矫情吧。”

“这是手艺人的追求。”

懒得下素菜,鳄鱼直接把左边的锅一撤,煤气炉开到最大,把早就腌好的川式自创红油五香牛肉串裹在锡纸里上炉烤制,猛烈刺激的香气带着烹油的啪嚓响声从视听和嗅觉同时冲击着还在倒酒的司马本尊,让这人差点没以为今天是做年夜饭呢:

“哎,你啥时候准备的。”

“超市随便逛逛想出来的。”

撤掉锡纸,刀反手一刮,五香牛肉丁落成了宝塔之形,另一边的辣油正是火候上,鳄鱼倒也不客气,直接就着最大的火候淋了上去,瞬间让整道菜瞬间定型,让这个创意川菜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魅力。

“水煮火烤川味五香牛肉,完成,这道菜就不分装了。”

在司马的眼前,那鳄鱼手上的盘子真的在油光炸响之中冒出了金光。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一筷子塞了一块在嘴里,那腌制的肉汁竟然通过这种粗暴而高效方式硬锁进了肉丁之中,在辣油的调味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满足感。

“你难道是刘昂星么。”司马啧啧称奇:“几个月不见,厨艺见长呀。”

鳄鱼自己尝了一口,感觉有些失望:

“不行。味觉层次感不好,肉有点老,我想要的那种清新刺激的感觉没有做出来,这样是不行的。”

“哎。”司马扒了一大口饭,看着鳄鱼在那自言自语:“你这逼装过了呀。”

见那鳄鱼依旧沉醉在刀工不精的悲叹中,司马自己倒是慢慢把手上的菜吃了个精光。

而在仁济医院楼顶上,幸运早已给鳄鱼这番装逼行为,给弄得口水稀里哗啦直流,哪怕隔着老远老远的位置,幸运都能嗅到那让他绝望的香气:

“我说……你们等下可以先出去……然后盘子我舔。”

幸运捂着自己的肚子,直感觉自己已经要死了,给鳄鱼连环组合拳击倒在地,那龙只能无奈紧闭双眼,用最大的克制压抑自己要掠食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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