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木之诗

清明又至,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些许小雨,合着丝丝的冷风,使得这沃野千里之上的风陵城也显得有些不同于往日的气氛。

风陵城坐落于云山脚下,放眼望去,三面都是无边无际的旷野,但倘若从远处看,那可就是旷野之上,崛地而起的一座银白色的孤城,掩映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仿佛一位遗世独立的仙人。也仿佛一位落拓不羁侠客,而今日这点儿蒙蒙细雨连着云山深处传出的几声长钟,倒给它舔了两分薄愁。

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俩黑色豪华的马车驶进了城里,穿梭在形色匆匆的行人里。

马车在一座富丽堂皇的门前停下,一个侍从立刻跳下马车前去扣门,另一个侍从挑开帘子,忙撑了伞,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缓缓下来。

那老人虽满头白发,两只眼睛却格外有神,没有一丝的沧桑,仿佛他不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而是一位儒雅的智者。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小斯走了出来,在老者面前一揖,礼貌问道“请问先生有何贵干?”

老者回礼道“烦请禀告南宫城主,故人请见!”

门童抬眼细细大量了一遍老者,不知道城主竟还有这样的故人,只是从没听说过,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怠慢,忙礼貌回到“请稍等,待小人去回禀。”说着转身便去。

不多时,大门打开,只见两个衣着华丽的的青年出现在眼前,一青一白,那白衣的,面若雪月,目似泠泉,肤若白雪,长身玉立,一副神仙姿态,那青衣的,金冠束发,锦云作衣,飞眉入鬓,双目似漆,修身颀项,沉稳中带着几分潇洒不羁。

二人一见老者,具面色一变,那青衫的当即拔剑刺来,身边的侍卫也以掩耳不及盗铃之速迎了上去,谁知道眼一花,剑尚未出手,人已经被打飞了,而那青衫的公子,却已剑指老者的咽喉,怒道“庄翦,你是回来送死的么?今日我就成全你。”,说着剑便要往前刺了,这时,剑光一闪,旁边的白衣青年居然出手打落了青衣青年的剑,那青衣青年转头看向白衣青年,眼里都快蹦出火来,大骂道“梅绛雪,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他都做了些什么吗?”

那白衣男子正是梅山的地仙唯一的传人,人称“沐雪剑”的梅绛雪,虽然他已也是花甲之年,但得益于地仙的秘术,身体和外貌都保留着青年时代的状态。

面对青衣者的指责,他略微沉默了一下道“轩,虽你我对他欲手刃之而后快,姑且还是应问明他回来的缘由,再杀不迟。”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如碎玉般好听,但说到“杀”字的时候,毫不避讳的透出一股杀气,令人毛骨悚然。

这青衣者,便是现任的风凌城城主南宫雨轩,听得梅绛雪一说,脸色稍缓,看向庄翦,愤愤道“你的脑袋就先在项上再多待一会儿吧,我倒想听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突然回来为的是什么?”

雨淅沥沥的下着,庄翦看向梅绛雪,欲言又止。

南宫雨轩看着庄翦盯着梅绛雪,不由得恼怒道“你看着他做什么?今日看在曾经老友的份儿上,我就破例一次,你就进来说吧,说完你我便恩断义绝,你就是我南宫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三人进了内厅,南宫雨轩也没有要看茶的意思,眼睛盯着庄翦,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哪料到庄翦双腿一曲,直接跪在地上恳求道“我想上璇玑宫,恳求二位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助我一臂之力!”

“你?”南宫雨轩愕然了“你竟如此厚颜,你不知道我们都想将你千刀万剐了么,你找错人了。”

庄翦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万死莫辞,我也将不久于人世,只求在最后的时日,再见他一次。向他道歉,向他忏悔。自从那件事以后,我的良心日夜不安,时时刻刻像烈火焚烧。我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也辜负太多,我不祈求你们的原谅,只求你们不要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老者说着,连磕了好几个头,抬头时只有泪眼婆娑和双眼的凄迷,哪还有刚才的睿智有神。

“哈哈哈,既然你如此请求,我改变主意了,我答应你,让你上璇玑宫。”南宫雨轩笑着,对下人吩咐到“飞鸽上璇玑宫,请宫主她老人家派人速把云翳先生请回来”。

下人道“是。”躬身退出。

南宫雨轩看见仆人走远了,才换了幅脸色,皮笑肉不笑的对地上的庄翦说到“你放心,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一定把云翳先生请回来治好你的病,包你长命百岁,你说呢,让你早早的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你所受的煎熬,和他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我不仅要你向他忏悔,还要你好好活着,经受道德和良心的拷问,让你在生命终结之前都要在他的影子里生活。”。说完,示意梅绛雪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挟着庄翦瞬间移出了大厅,等庄翦的护卫追出来,只见几个兔起鹘落,须臾间,三人已不知所踪。

三人来到山脚一处宽阔而隐蔽的碧波潭上,只见两岸青崖相对,中间一道瀑布从万丈高的悬崖间倾泻而下,好似银河从九天之上奔流而下,璇玑宫把位置选在这之上,必定也是有他们的考量的,一则这入口难寻,若非璇玑宫人,是极难寻得,二则是,这崖极高,若非内功深厚,轻功卓绝,或无宫内协助,是万万上不去的,南宫雨轩和梅绛雪,两个武学奇才,早在40年以前就已名动天下,又是璇玑宫人,他们若要携个人上去,顶多多费点力气,自然不在话下。

二人携着庄翦,足间一点,相视一眼十分默契的飞向半崖间的一处绝壁上,再借助绝壁一跃飞上崖顶。

上了崖顶,又穿过了两仪阵,庄翦似乎回想起往事来。

那一年,他第一次正式上得璇玑宫来,差点迷失在这两仪阵里。

过了两仪阵,穿过一片花林,渐渐露出一条长满绿萝的小道,小道的尽头,依稀可看见远处错落有致的宫殿,盘山而上,便可到璇玑宫。

远远看去,璇玑宫便坐落于大山深处,这个时候,山下下着小雨,山间却是雾气缭绕,一副仙家别苑,此情此景,饶是多少年,仍然令庄翦心驰神往。

三人方到璇玑宫门前,一干人等早已恭候在外。南宫雨轩放开庄翦,对着里面作了个揖,恭敬道“外祖母,轩儿前来报道。”

“带着贵客一道进来吧!”里面传出一个老妪的声音,声音平和,虽无半分凌厉,却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三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进了正殿。

大殿正中,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妪,旁边侍立的是一位同样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妪见南宫宇轩,柔声道“轩儿来了!”目光一一打量过梅绛雪和庄翦,道“绛雪也来了!”,然后盯着庄翦道“这便是庄翦,这么些年,模样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三人忙道“是。”

“听说,你这次来是见风儿的?”老妪继续问道。

“是。晚辈恳求老祖宗成全。”庄翦毕恭毕敬的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你且起来吧。”老妪忙命人将庄翦扶起,摇头叹道“如果你为此事而来,我劝你还是放弃,即刻下山去吧,以后再不要提此事。”

“为何?”庄翦急切问道。

“为何为何,你还有脸问,若非是你,少宫主何至落到灰飞烟灭的下场。”旁边的老仆人突然抑制不住情绪,激动起来“你自己当年做了什么事情,你不清楚么?我劝你不要再问,赶紧走吧,若非少宫主生前特地嘱咐,日后见了你莫要为难于你,璇玑宫上下早就追杀你于天涯海角,你还有命在这里问询么。”

“什么,灰飞烟灭?怎么会这样?”庄翦大为震惊,这个结果来的太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当初不是因为你这卑鄙小人的背叛和暗算,少宫主才走火入魔,在洛川边,被天下人逼得自毁元神,灰飞烟灭,最后还落了个遗臭万年的名声么?你如今倒是忘了,我可没忘。”老仆人恶狠狠的盯着庄翦,说到伤心处,眼里的泪花儿便再也忍不住闪动。

庄翦看过去,认出了老者便是当年肖风的侍从孟楼,便道“当年之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他。”

旋即,又跪下,向老妪请求到“老祖宗,千错万错,终究是我的错,我不求你们原谅,但求能去他墓前看一看,去他的地方走一走,我已不久于人世,你们就当可怜我一下,答应我吧,答应我吧……”说完不住的磕头。

南宫宇轩恨恨道“你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去请云翳先生了,保证你活得长长久久,我们可怜你,谁可怜他。你既有今日,又何必当初,若非怕他不高兴,我早将你碎尸万段,不过你今日倒是提醒我了,与其让你碎尸万段,不如叫你好好活着。”

老宫主见庄翦一个劲儿磕头,地上已然鲜血铺开一地儿了,心中有些不忍,便道“你且停下来吧,你也是个可怜孩子,你愿意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吧,我想,风儿知道,大概也会很高兴的吧,你有这份心意,既是对你的救赎,也是对他的宽慰。”

“老祖宗,这……”孟楼十分不解,也十分不愿意这个人留下来。

“不得有异议!”老宫主沉声道,“这璇玑宫现在还是我作主,我让他留便留,还有轩儿,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明白?退下吧!”

“哎!我……”南宫宇轩还待分辨几句,便被梅绛雪拖走“走吧,既是老宫主的决定,任何人便不得多议”。

有了老宫主的命令,下人们虽心有愤愤,却也没有怠慢庄翦。

南宫宇轩和梅绛雪出了璇玑宫,没有立刻回城,反而到栖月谷去了。

梅绛雪见南宫宇轩一直闷闷不乐,不由出声道“你是否对老宫主的决定不解。按理说,风大哥是老宫主最宠爱的后辈,庄翦把他害的走火入魔,身败名裂最后还灰飞烟灭,最应该恨他的人莫过于老宫主了。”

南宫宇轩一听,果然愤愤道“说他为畜牲也都太侮辱那些畜牲了,他简直就畜牲不如,做进了坏事,如今还假惺惺的回来忏悔,若非答应了表哥不为难于他,我定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就不明白,外祖母为何轻易就放过他,还答应了他的请求。”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这位老宫主,若说恨,可能这璇玑宫上下没人比她更恨了,可是,她虽然恨,却更怜爱风大哥。风大哥此生的愿望,只有庄翦才能实现,他的心结,也只有庄翦才解得开,老宫主答应庄翦,只是为了宽慰风大哥在天之灵,这也算是生者唯一可以为死者所做的事情了。”

南宫宇轩一听这些事情,不由得想到他那个英年早逝的表哥。他不明白,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这是那个故事的开始。

40年前,乃至更久远以前,无论是战乱纷飞的年代,还是安居乐业的年代,无论是经纶世务者,还是江湖武林人士,最羡慕的生活不是位高权重,站在权利之巅,而是闲云野鹤,立于日月湖畔。

日月湖是云山深处的一处绝景,人们常说“日月石上生”的景象很是壮观,岂不知日月湖上生更为蔚观。

那时,人们常说,天上天最大,地上璇玑宫最大。

璇玑宫在云山之上已八百年有余,是古王室的行宫,收罗天下典籍,有能工巧匠能人异士无数,历经几百年,建成,虽洞悉天下世事,却不问红尘不理世事,一心求仙问道,追求岐黄之术,到近三百年,元清公执掌璇玑宫,元清公本人少时饱读诗书,有匡扶天下之志,他认为偏安一隅,潜身求道而不问世事,有违天道,凡有能力者,皆应锄强扶弱,匡扶正义。遂令璇玑宫涉江湖事,涉天下事,而建立风陵城,以决天下之事。

经他努力,璇玑宫和风陵城一夜间响彻天下,成为天下有志之士云集之地。而璇玑宫也成为天下人心中的圣地。

到40年前,老宫主花影尚未传位,接任肖乾及夫人便在追缴恶徒,远渡海外时葬身大海,一时天下莫不悲恸,好在后辈中出了个肖风,天资聪颖,志学之年便集众家所长,无论武艺还是才情,已臻至巅峰,天下人皆望其项背。

南宫宇轩便是一直在仰望这位兄长的背影。

南宫宇轩记得,那时,他这位天纵奇才的表哥,虽然在长辈面前,一副端庄沉稳的样子,虽然面对天下总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在他们这些同龄人眼里,实则是一个洒脱不羁,幽默风趣的秒人。私下里和他们讲故事时,总是引经据典,讲的格外有趣,有时甚至在半夜偷偷带着他们跑到栖月谷吹风赏月,兴致来了还会舞剑,或是和他们偷偷喝酒。但每一次,都会把他们照顾好。

肖风十七岁那年,也正是肖乾夫妇故去后一年,他突然告知老宫主,想去天下游历一番,老宫主本不同意他独自一人下山,后来转念一想,他迟早要出去历练的,加之他一身本领足以立足江湖,便同意了。

那知此事竟被南宫宇轩知道,这出去玩的事情怎么少得了他,遂携同随从宗越悄悄跟了上去。

天下事,终究讲不过一个“缘”字,有的是良缘,有的是孽缘,在肖风故去很久后,有无数次,南宫想起来他们和庄翦的相遇,无不唏嘘,也无比的后悔,假如那时没有下山,假如那时没有遇到他,那么,他们的命运是否都会有所不同?他不知道,这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不在这里相遇,大概也会在别处相遇吧。

那时,青葱少年,意气风发,三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跋山涉水,走到了天下最传奇的云城,不曾想等待他们的是前所未有挑战。

是的,云城和云山都带着一个云字,地理位置却差了几千里,人文风俗更是大不相同。大概是风陵城和云山上的人对美少年已经司空见惯,即便是大街上来了一百个肖风那样美貌英俊的少年郎,大家也顶多驻足多看两眼,云城就不一样了,三人还在欣赏这座传奇古城的美丽时,不想竟被一众疯狂的人们强行围观,赠衣赠食,搭讪揩油,等三人反应过来时,已然被围的水泄不通,别说人了,连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这时南宫才想起,多年前,曾有一位美男子到云城时,被大家争相围看,最后体力不支而香消玉殒。这时,他不禁抬头焦急的寻找他那位英俊潇洒清雅俊逸的表哥,只见他早已淹没在人海里。而他眉清目秀的小侍从,也在人群里成为了砧板上的小鲜肉。

这初出江湖,竟然就遇到这样哭笑不得甚至还有可能小命不保的事情,总有种出师未捷的感觉。南宫大呼“表哥,表哥,你还好么。”

半天听不到回音,南宫想,完了完了,虽说表哥习武之人,身强体健,但也禁不住这样的热情啊,于是赶紧开口道“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你们有啥冲我来呀,拜托各位,放过我表哥吧。”人群嘈杂,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只有一个小哥转过头来,笑嘻嘻的说到“兄弟别喊了,你没有你表哥俊,大家看的清楚的。”

这……如此直白的评价,简直如万箭穿心啊,虽然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啊,但是居然有人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实在太气人了,不过目前不宜计较,还是表哥要紧。正当他努力想转进去营救他亲爱的表哥时,后面涌上了一群人,七手八脚的递花送果,嘴里道“小公子,我们觉得你更好看,收下我们的吧……”

侧边的宗越也没逃过这些魔爪,三人此时真的无语望苍天,可惜被围的头昏脑胀,那里还看的见天。

肖风在云山时,无论上下,谁不对其礼遇有加,何曾有人这般……轻薄?是的,七嘴八舌,你拥我挤,拉拉扯扯,这不是轻薄是什么,真是岂有此理,奈何这些人也是一片热情,并未做其他逾矩之事,劝说无人听,又不能拳脚相向,真真急刹人了。

就在三人举手无措之时,只听得有人大呼“南王世子在东城摆台猜诗谜活动,凡参与者,皆有大奖,南王世子亲自坐镇,猜诗迷活动开始啦。…………”

这几嗓子吼下去,围观众人瞬间灵台清明,像是一群被下了蛊的人瞬间清醒,丢下三人,匆匆忙忙赶往东城。肖风,南宫,宗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见个人白衣上都染了许多污迹,心道,云城人太可怕了。

肖风知道,几人刚脱险,都是因为那个南王世子,不禁好奇,移步向边上茶楼向一个掌柜问道,“老人家,南王世子何许人也,为何大家一听他的名字就趋之若鹜?”

掌柜尚未回话,便听另一道声音传来“如果是我,就不会在这里问问题,而是赶快找个地儿乔装打扮一番,免得再被围的水泄不通。”

肖风寻声望去,只见门前斜倚着一个少年,他双手抱剑环于胸前,虽然貌平平无奇,但一双眼睛黑的像漆,格外的亮。见肖风目光轻轻扫来,不由得也将目光移向肖风,这一看,不禁心中一惊,这人如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长身玉立,风姿特秀,虽衣衫不整,脏污不堪,却不失爽朗清举,观之可亲。

两人目光所对,恰似那空中的两朵流云的碰撞,欣欣然而归于平淡。

肖风忙向他拱手一揖道“方才多谢兄台。”

说罢便和南宫,宗越三人一同找了个衣服店,各自换了一套粗布衣服,正自准备到城里四处逛逛,忽然间传来“咕……”的声音,肖风和宗越同时看向南宫,南宫不好意思,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左右各自传来一声“咕……”三人因为刚才的经历,也不敢在热闹的声音,这下子,三人相视一笑,肖风也顺势道“既然都腹中唱起了空城计,那便去寻个地儿先用饭如何?”两人自是同意。鉴于方才被围睹的经历,三人很自觉的避开了繁华地带的酒楼,一则是这些地儿人多眼杂,一则是他那位惊才绝艳的表哥,虽然乔庄打扮了一番,不知为何还是会引得人们注目,叫三人确实有些苦恼。

好容易在在一处僻静的小河边上找到一座叫做“断鸿楼”小酒楼,门前新柳垂丝,河水汤汤,近看整个楼的都是一般的木质而建,无有半点朱漆,进到里间才发现,这酒楼虽无半点华丽装饰,布置得到还算雅致,每坐间设屏风相隔,客人虽多,却无有半点嘈杂之声。

三人在小二的引路下上到了二楼,就着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南宫迫不及待招呼小二点菜,结果小二两手一摆,站在旁边和气笑到,“客官,来断鸿楼是不用点菜的。”

“不用点菜?”南宫看向小二,十分好奇道“你不是开玩笑吧,难道你们掌柜的知道我们要吃什么么?”

肖风和宗越也大为不解,同时看向小二。

小二忙解释到“断鸿楼的规矩是,凡到此的客人,一律听从楼主的安排,各位客官能吃上什么样的菜,那也全凭楼主的心情以及各位客官的运气。”

“这是什么破规矩啊!”

按理说,他们是不被允许喝酒的,璇玑宫的规矩,未及弱冠,是不许喝酒的,可如今在外天高皇帝远谁还能管到他们头上,何况三人哪里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早在云山上在栖月谷就偷喝了不知道多少了。

彼时酒菜尚未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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