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张小熊。我想讲讲我们的故事,讲讲她的故事。
认识她的时候我12岁,她12岁,我们读着初一,正是青春无处安放的年纪。她是插班生,当时的她已经能写得一手好文章。在她来之前,我的文章常常得到语文老师的夸奖,她来了之后,我那点微弱的光芒一下子被扑灭了,连点火星子都没剩。但我却并不恨她,我在一点点嫉妒和满满的羡慕崇拜这样成分复杂的混合情感下和她成了好朋友。
很多记忆已经错杂混乱了,有一个场景却清晰如在昨日。那个时候我是班里为数不多的住校生,离家远,交通不便,所以并不经常回家。周末的时候,张小熊会邀我去她家,蹭吃蹭住。有一次,大概是个周六,又去了她家。晚上的时候两个人躲在一个被窝里,说着悄悄话,交换着彼此的小秘密。小熊的爸爸(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因为癌症而去世)是个文字工作者,他在客厅静静地写着文字。我特别喜欢那样的氛围,灯光下一片宁静和谐,有浓浓的生活气息,我那时还不知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句话,现在想来形容那时的场景是极贴切不过的了。我们轻轻地说着话,有时爆发一阵狂笑,闹得厉害的时候,小熊爸爸会轻轻地说:“好了,别闹了,快点睡。”我们隐忍着笑,继续偷偷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后来,就毕业了。我直升上了柯桥中学高中部,那个时候的直升有点类似于现在大学的自主招生,提前考试,提前录取,据说能录取也并不容易。张小熊同学考去了鲁迅中学,也是绍兴的重点中学。那之后直到获悉小熊得病中间二十年左右的时间里,我们的见面次数可以用个位数数得清。
高中的时候我去过鲁迅中学一次,去看张小熊和其他在鲁中的同学。记得鲁中食堂那时吃饭是没有凳子的,一食堂的人齐刷刷地站着吃,也是很壮观的。那时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再后来,各自上大学,中间大概也通过一些信,说过一些软软的甜蜜话。然后,慢慢地就失去了联系。我是后来才知道,她出了国,学了她喜爱的专业,回国后在上海工作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了老家,回到母亲身边,在电视台做了一名记者。再重逢的时候已是很多年以后了,我已经嫁了人,有了我家大宝。重逢是因为初中时代我们彼此很要好的一个同学查出肝癌晚期,班长组织了探视,所以是一次悲伤的重逢。更悲伤的是那个同学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去世了,我依然记得坐在我前座的他,字写得很棒,画也好,黑板报常常是他一个人搞定,我的劳技课作业也常常是他帮我完成的。命运有时会嫉妒那些特别优秀的人,会残忍地把他们摧毁,而我们只能任它摆布。
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收到张小熊的邀请,说她要结婚了。我由衷地替她高兴,在同学中,她是结婚比较晚的一个了!参加她婚礼的很多同学都是带着娃去的。婚礼上见到了好多失去联系多年的同学,婚礼俨然有了同学会的味道!
这样我们就算是真正联系上了,但却极少联络,直到获悉张小熊得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