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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马逊上搜了几本书之后,跳出一本叫做《无缘社会》的书,这是NHK特别节目录制组关于纪录片《无缘社会》的资料大公开。
然后,我看了两遍《无缘社会》这部纪录片。
无缘,意味着“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
这是一部看着让人觉得很压抑的片子——我是在B站看的,弹幕上不止一个人说,这是一部“恐怖片”。片中,老人独自在家,死了十天都没人发现;三四十岁的壮年劳动力,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工作,独居一室,觉得活不下去很想自杀或者已经自杀成功;十几二十岁的孩子,离开原生的问题家庭,离开视为依托的学校,找不到可以做的工作,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继续下去;无牵无挂看不到希望的很多人,跑去自杀,有自杀成功的,有被救助的,被救助的人收留在一个教堂中,晚上打地铺直接睡在教堂里,觉得这样的集体生活已经是最幸福的时光,因为人生开始重新有希望。
片子的最后,自杀被救助的57岁的河上勉——曾经卖命工作,因为过劳而病倒,丢掉工作后妻子与他离婚,于是跑去自杀——在教堂救助站的集体生活中,想要证明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最后他证明了这点:因为他善于照顾别人的特点,他成为了救助他的慈善组织的员工。
我看完的最大感受是什么呢?片中日本的现在,未尝不可能是我们的将来。
80年代的日本,就好像现在的中国一样,经济飞速发展,生活富裕。可是短短三十年的时间,变成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国家。
活不下去的那些人,那些觉得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的人,没有关系的牵绊是一方面,另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都没有固定的工作。找一份工作好像很难很难,不管你是大学毕业还是高中毕业,第一份工作有时候还是能找到的,但是找到了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是终生雇佣——有很大的可能会失业,而失去第一份工作之后的大部分人,基本都只能打零工;另一部纪录片《穷忙族》里说,10%的家庭生活在贫困线下;而里面,没有自己住处不得不流浪街头的人,居然那么多。
在国内,我们所见的极度贫穷——或者说没有希望——是出生于贫困山区、沉重的家庭负担、残疾、意外、懒散或者厄运。但在这部片子里好像:不管你受过多少教育,不管你有多么勤快,就算没有意外,你都可能生活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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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刚刚看到一篇文章,说中国的出生率最近都在下降,全面放开二胎的政策实施得太晚,出生人口的下降已经不可挽回。如果看一眼现实世界的状况,那么可以看到,我们下一代的孩子的数量,确实不如我们这一代的数量多——尽管那时候已经实行了计划生育。
孩子数量的减少代表什么,代表着,二十年后我们有可能领不到退休金,或者至少退休金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宽裕。
十年前我有一段时间上日语口语课,有两个老师是来自日本的一对退休夫妻,丈夫原来在证券公司工作。妻子相当开朗,上课的时候会带着吉它教我们唱《后来》的日文版。丈夫说,日本退休之后的平均工资大概是10万日元/月,折合120万日元/年——而他的行业退休时的工资收入一般在1200万日元/年。光靠退休工资在日本生活相当困难,于是很多人就去国外生活,比如泰国,10万日元/月就可以过很好的生活;他们则来到了中国。
当时,太太来上海之后,最喜欢的地方是菜场:居然有那么多那么便宜又新鲜的菜!!!
十年之后,据说当前日本的退休工资平均在平均22万日元(合人民币不到14000元)左右,考虑到汇率的因素,这笔钱和十年前的10万日元并无太大差别。而这个退休工资现在很难供两个外国人在上海维持一个较好的生活水平——一旦需要租房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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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二三十年,我们习惯了经济一路向上生活一路变好,但是将来还会继续这样吗?从理智的角度说,很少有一个经济体能够长期维持繁荣的状态,螺旋式上升已经很好了。一旦风暴来临,个人在这个环境中的命运,似乎更多地取决于这个环境本身。
同样是纪实的、展示很多人命运的片子,《人生七年》(英国)中,如果一个人最终过得不好,我们会觉得:他在某些重大事件上做了错误的选择,或者他犯了一些错误,以至于他到最后从原有的阶层跌落,幸福程度下降。而在《无缘社会》(日本)中,我们看到的是:健康的、努力的、甚至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群,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到最后就坠落到一种很凄惨的生活中去了——在日本,凄惨生活的起源可能来自于:从来就找不到正式的工作、有了正式的工作最后公司不景气失业了、有了正式的工作然后工作太拼命病倒失业了;而一旦失业几乎再无可能找到正式的工作。
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幸福的最重要的来源,首先是你身在哪个国家哪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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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所有的人都是单身——这个单身不止是没有配偶没有孩子,并且还没有父母(父母已去世或者关系疏远),没有亲近的朋友,没有同事(除了一个在休长病假的,其他全都失去了正式雇员的工作或者从未拥有过)——觉得自己活不下去或者动手自杀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是个不被需要的人吧。
很多年前,研二的时候,有门选修课的老师请来一位创业成功的27岁的单身女子来给我们做讲座,她20岁大学毕业在医院工作半年之后,带着两三百块钱只身来到上海,选择了做钢材的生意,短短几年内身家过亿。
讲座的最后,有人问她: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她想了想,回答道:为了被需要。
而片子的最后,旁白说道:人正是处在各种联系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与使命,才能生存下去;有需要自己的人,有需要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