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一块幕布,紧紧包裹着周围的一切,眼前辨不清是树,是远山,是河,是路……繁星闪烁,犹如一颗颗闪烁的宝石,时而裸露,时而躲在云间,缀满了夜空。
无痕斜靠在树杈上,仰望着星空。自己就像西边的那颗独星,常常一个人,寂寥的成长。从记事起就未曾见过自己的阿爹,阿娘。看似潇洒的背后是无边的空寂。
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生活拮据紧凑。小时侯锅底最后的粥,奶奶迟迟不肯吃,一直留到第二天早上,热腾腾的盛给无痕。小小年纪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奶奶吃上热腾腾的饭。
十二岁开始走马帮,贴补家用。开始由于年纪太小,梁子上几个马锅头都不敢收他。他只能一个人独自上路,把苦往肚里咽,把痛化成了坚毅。一年一年,炼就了一身的本领。也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性,倔傲,孤冷。近几年奶奶的眼晴一天不如一天,他一遍遍走马帮,除了改善生活,还想寻得良药,能医好奶奶的眼疾。
马儿卧在树下,卸下了一天的疲惫。黑仔卷缩在若楠脚边,进入了梦乡。若楠无精打采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木条挑着碳火。“阿爹还好吗?他到底在哪里?阿娘在家好吗?莲姨兰儿他们好妈?”思念的愁绪,不停地打转,不知不觉泪水溢满眼眶。
阿娘不管白天黑夜,一直虔诚地祈佛,自从若楠出门后,更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任由莲姨,兰儿怎么劝都没用。兰儿痴痴地盼着他的来福哥,早日归家……莲姨还是每日忙得像个陀螺,夜里还不停地纺线,她把对木和叔叔的思念,孤独深深埋在心底……
树下,许久没有动静,无痕俯下身子。静静地看着,篝火旁的若楠。“自己怎么就毫不犹豫的带上了这丫头,那日她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像极了自己第一次走帮的样子。有一种想保护她的意念由心而生,或是她的勇敢打动了自己……”
“蹭”腿一蹬,无痕下了树。“怎么啦?都不出声?”语气褪去了严肃,缓缓走到若楠身旁,慢慢坐下。
微微侧目,恰巧与若楠的泪眼相视,第一次直视女孩子的泪眼,束手无策。无痕有些抓狂,所有的冷傲,被这水汪汪的大眼睛瓦解了。“我不知道离开父母,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因为我从未见过他们。你还好,想他们的时候,还能想到他们的模样……”无痕只能自嘲。
若楠静静地看着他,“那你会想他们吗?”问道
“会,很多次。不管他们曾经是对或错,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默默想起。”无痕答道。
“除了我阿爹,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若楠认真的样子很可爱。
“你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无痕肯定,收起淡淡的愁绪。
没有顾虑地说起,自己第一次走帮的丑事。迷路,在林子里打迷魂阵;不小心碰到尸骨,吓得直哆嗦;脚底走裂了,一瘸一拐;误吃毒果,晕头转向……
火苗照耀着两张忧郁的脸庞,时而笑,时而惊奇,时而紧绷。风静悄悄地,仿佛听懂了俩人的话语,不忍心打扰。月儿探出半张脸,星星更亮了。听着听着,若楠打起瞌睡,脑袋上下,左右摇晃。
无痕轻轻搬来驮架上的货包,让若楠靠稳,给她盖上土布。自己也随手拿出布块铺在地上,斜身躺下,双手枕着头,看向夜空。发现刚才西边的那颗独星,旁边,莫名的多了一颗小星星……
夜里的雨林并不安静,各种奇异的声音夹杂着,时而诡异,时儿动听,时而让人慌张……络纱好奇地聆听着。阿木良对这些已经习以为然,专心的添着柴火。好不容易用石子打着的火,可不能被风给吹灭了。
“如果我家楠儿在,她也会喜欢这些小动物。”阿木良淡淡地说。
“楠儿?”络纱问道。
“我女儿,她可能在家急的跺脚。她们娘俩肯定担心坏了……”阿木良哀伤的语气。
“有家真好?我的家又在何方……”络纱自言自语。
小乖无忧无虑地,依在象母亲的身旁。野猪,月熊在附近“嘟!嘟!”叫,看见火光不敢靠近;蝙蝠在枝桠间“吱!吱!吱!”捉蚊子;小刺猬在草丛里窜来窜去,猫头鹰,还有野猫在树洞里,瞪着大大的眼睛,洞察着周围的气息;萤火虫成群结队地飞舞……这是一个神奇的小世界。
来顺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星火,“她还好吗?他们在做什么?”心不停地打架。猫头鹰,“咕!咕!咕!”似乎在哀叫。来福拿着兰儿送的香囊,一个人傻笑。马锅头抽着旱烟,烟雾一圈圈环绕着他稀疏的发顶,交错在心头,一缕缕剪不断的愁绪。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