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漫长的开始

 结果第一次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公布了，学校还有模有样地把全校的排名打印粘贴在了公布栏上。高考这个敏感而苍白的字眼在我一进入高中时就被大人们挂在嘴边。学校也是当地以高升学率而出名。所有青春里关于学习的兵荒马乱总是让长大后的自己深深感怀。

不出所料，因为英语太差，排名排在了全年级的二十几。也只能怪自己没一个学英语的脑子。小志总是在公布成绩后，让阿阳代替自己看个名次。小志每每摇摇头，又拍拍阿阳的肩膀，“阿阳，你说你脑子怎么就这么好使！”

“小志，你把你闲扯的时间放在学习上就好了。”我插嘴道。

“颂禹，你怎么老学班任说话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你说是吧，阿阳。”我回答。

阿阳从一堆教科书里抬起头。

“阿阳，又在写题目啊！”小志似乎在替阿阳抱怨。

每一个中午大家在食堂吃完午饭，都会回教室呆一会。有的读一会书，有的带一些东西回寝室，有的就是三三两两结伴来教室聊天。我和小志就是属于第三类，不过我们每次都顺带着阿阳。

“班任又给我布置了几道数学的压轴题。”阿阳说完，停下笔，一边在转着笔。

那时候，我们谈及的大多都是天马行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就像每一个夏天里永远不会停歇袭来的热浪。

“我觉得学校旁边的那家甜品店里的东西很好吃。”

“是新开的那家吗？”

“恩。就是那一家啊。”

教室门口想起两个女生的声音。是她，那天考完试看见的女孩。穆沐，就像是鸟儿知道了它衔着的花籽的名字，我在一年后的今天，脑海里他的面容才接受了她的名字。旁边的女孩，笛梓和她经常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厕所，一起从寝室走到教室。在那个年纪里，男生和女生都不希望自己一个人落单，往往都是和其他人结伴，那时对抗孤单的方法是那么简单与直白。

教室里来了一拨人，有出去了一拨人。进进出出带动的光影把时间的指针拨向了午睡时间。

“走吧，阿阳，颂禹，不然宿管阿姨又该关门了。”小志催促道。

教室里还坐着好一些人，听到铃声后，也都开始收拾。我们三个人走出教室，而她们两个也从教室的后门出来，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我那个时候的一个回头，看见她穿校服的小小背影，马尾在身后轻快地来回。

天还没有黑，层层树叶里都是燥热。我们躲在寝室里吹着空调，开始偷偷地以午睡的名义卧谈，听着空调吹出呜呜的风声，两眼看着白白的天花板，偶尔停止说话的间隙，转了一个身子扯扯单薄的空调被子，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窗外楼下广场上还回荡着不停歇的蝉鸣，那是整整一个夏天我哼在嘴边的旋律，平淡却绵长。

高中班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想出在每一次月考后全班换一次座位，唯一比较令人在意的就是，按照名次的先后选位置。同桌是一个在白衣飘飘的年代里无法用言语说出的人，我们都曾经拥有过，无关身份，无关金钱，可以抢着分享一包小零食，可以在你回答不上问题时递来小纸条......做过很多甚至连自己将来最亲密的人也不曾做过的事。

所有人都满怀激动的选好位置，我选了一个无关大雅的地方，小志是有多后面就往后选，倒是阿阳有很多女生都愿意跟他做同桌。

风雅在选座位前不停向安和使眼色，结果也是尽如人意，两个人又可以小打小闹了。穆沐和笛梓也很自然地选在了一块。班上其他很多玩得很好的都选在了一块。大家似乎都很满意这种安排。当然，我们首先做出了选择。班任略微看了看最终的格局，最终决定，“我还是要做一些小小的改动。”

“穆沐，你坐到颂禹旁边。”我把自己的凳子挪正。

“笛梓，你坐到阿阳那里，让他多教教你数学。”班任继续调换着位置，你，你，你......坐到那里，你，坐在这里。我继续整理自己桌上的书，在换了同桌后，班任说出的那些种种全都被嘈杂的桌椅挪动声淹没。我也只听清了一句，颂禹你和穆沐两个人多学学对方的优势科目。我想，这或许可以当做换座位的理由。

“我来吧。”看着穆沐拖动桌子时不时有书掉在地上。

“恩。”她自己把椅子连带着背包搬到她的新位置上。

“那我把书都放在这里了。这个盒子我用来放多余的教材的。”我指着在我们两个座位之间的纸箱。

“这里看得也好清楚啊。”

“还好吧。我都习惯了。”我看见她摘下眼镜，揉揉双眼。

一天的结束时，整个学校都回荡着欢快的下课音乐声，由于高中是全校封闭式的教学，晚餐排队时候的等待成了必不可少的过程。即使是有八个窗口，等待中也是缓慢前行。前后排队的要好的几个都会聊着天。来来回回交错在一起的几排队伍，推推搡搡，你来我往之间散发着明亮少年永远不会熄灭的热情。

小志总喜欢和我和阿阳分享笑话，闷热的空气里即使轻微的一笑也会逼出汗来。

“我来帮你吧。你脸上都是汗诶。”安和把脸凑近风雅。

“不用啦。”风雅用手推出安和的脸。“谁允许你和我靠得那么近啦！”

在一旁的我看着他们两个不自主地笑起来。或许夏天和玩笑更合适。

或许是食堂不宽敞的原因，看见的形形色色面孔都是似曾相识的。在不亲近中透着一点熟悉的味道。

看见穆沐趴在笛梓的肩上，笛梓一手来回地扇风，“好热啊，穆沐。你还趴着这么近。”

“没事啦，小笛会扇风的。”穆沐鼓着腮帮。

女生和女生之间可以如此亲密，就像男生之间的勾肩搭背，有时一场球赛下来的一次碰拳。

看着前方的目光会偏离吧，我在心里想着。余光里看见她的模样是她在最美年华里的刻印，犹如盛开着淡淡栀子花的春季。我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