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锤。
“砰”
又一锤。
一间灼热的铁匠房内,一个健壮的青年正在一锤又一锤的击打着被染成炭黑色的铁砧,空气中充斥着汗水与烟熏的味道。
“差不多了吧。”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道。
他单手举起了那把巨大的双手重剑,烛火的微光下,他那强壮的不符合年龄的手臂上每一块肌肉都清晰可见。
剑身通体漆黑,剑刃并不是常见的平滑锋刃,而是一条条错乱交织,狰狞扭曲的锯齿,像是恶魔的獠牙。而最瞩目的,莫过于本来是属于剑脊的位置凹陷下去,露出了赤红色的矿石,好像流淌的熔岩。剑柄上刻着一条文字--
“兰巴斯自用”
那么这青年自然就是兰巴斯了。
兰巴斯那出了一段被烟熏得微黑的布条,细致地缠绕在剑柄上,用手把握着。
“砰”
毫无预兆地,巨剑的剑面猛地拍在了一旁的木桌上,可怜的桌子被瞬间碎成了木片。
“还不错吧。”他在空气中舞动了几圈,穿上了锁甲背心,将大剑背在身后,走出了屋子。
“你们都在啊?!”兰巴斯惊讶道。
小镇的所有居民都聚集在了镇子的广场上看着他。
“废话,你还欠我4个银币呢!”一位年轻人没好气地说。
兰巴斯耸了耸肩:“你怎么那么小气,不就4个银币吗?”
“呸!还有上周欠我的37个铜板!”另一个人喊着。
“还有你欠我的51个银币!”
“你上个月还欠了我一袋铜板!”
“还有去年的1个金币!”
“还有……”
“都安静。”
一个并不洪亮却有分量的声音响起--是镇长,一个头发已近秃顶但精神矍铄的高原中年男子。
“兰巴斯,”镇长说到。
“您讲。”兰巴斯恭敬地说。
“你要记住,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走出高原的人,你要记住自己是卢克拉高原石梯镇的汉子,以贯日峰的名义,你不能给高原和你自己丢脸。”
“以贯日峰的名义!”兰巴斯变得严肃了,拍了拍胸脯承诺到。
“走吧,去星映城。”镇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走啦!”
“回来还我们钱!”有人喊道,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
而兰巴斯在清澈的月光与笑声中,缓缓走下了高原,直到他巨剑暗淡的光芒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他真走了啊?”有人问到。
“是啊,”镇长说到“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
阶梯城的某旅馆内。
他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我在……哪儿?”他喃喃道。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可怖的死寂。
他感到了害怕,颤抖着喊着:
“爸爸?妈妈?萨伦爷爷?”
没有人回答。
他发现自己在一个空白的屋子里,什么装饰都没有,像是上帝在创造世界的时候无意间留下的一抹空白……
几乎想让人……用血色将其填满。
他惊恐的跑出了屋子,那间空白的,没有门和窗的屋子。
而他看到的是……
……一条奔腾的血河。
尸体,内脏散发出刺鼻的腥臭,而它们是这条血河中唯一的游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惊恐的尖叫着,漫无目的的狂奔着,而那条血河就在他的身后咆哮着吞噬一切,企图将它们也变成自己的鱼儿。
“不!!!”他摔下了悬崖,和一把剑一起。
一把剑?
为什么会有一把剑?
他不暇思索的握住了剑柄……
握住?
究竟是他握住了剑,还是剑柄跳入了他的手中?
血河泰山压顶一般从悬崖落下,淹没了他。
他胡乱的挥砍着,而那把剑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把普通的单手铁剑,而在血河淹没他的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把剑开始变窄,变长,形成了一把长柄剑的模样,然后明亮的钢铁变得浑浊,昏暗,最终变成了一把缠绕着怨灵与黑暗魔力的妖刃。
他尽全力想要扔掉它,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像钉子一样牢牢锁死了剑柄,剑上的邪恶力量开始向他的身躯蔓延,然后……
“啊啊啊啊啊!!!!”他从梦中惊醒,身上浸透了冷汗,就连床单都已经被打湿。
他抬头看了看钟表--3点整。
“又是……这个梦吗?”他揉了揉脸说到“十四年了……为什么总是这个梦?”
“我是谁?”他问自己。
“我是尼古拉斯,剑士和雇佣骑士,符文之慧的附魔师,奥法枪兵,和法师。”
尼古拉斯飞快的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下楼去和老板结账。
“退房,外加两块面包!”他喊道,将一枚银币放在吧台上--竟然还找回一大把铜板。
他把那两块干硬的黑面包收入自己用附魔效果增幅过的口袋里,向门外走去。
他打开了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面很快显现出了闪烁着微光的文字与图像,他在魔法地图上寻觅着,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片图像上--
“星映城”
这是德尔克王国的首都,建国者塞巴斯蒂安·德尔克一世起兵发动统一纷争的大陆的地方是二代君王希斯克利夫·德尔克一世与古老而永生的妖精一族结为同盟的地方。
是他被年迈的雇佣骑士收留作为侍从的地方。
是他要去的地方。
是他必须要去的地方。
尼古拉斯踏上了去往首都的路,甩开了……至少暂时甩开了折磨了他十四年的梦魇,迎着初生的晨曦,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