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一天早上,晋升为中尉的乔瓦尼·德罗戈离开城市,前往巴斯蒂亚尼城堡,这是他服役的第一个地点。”
77年前,迪诺·布扎蒂写下了这个开头,以他在报社值夜班的经历为灵感创作的《鞑靼人沙漠》使他成为了意大利最著名的当代作家之一,此刻我坐在值班室里几近午夜回忆起这部小说。
书中的城堡远离人世,建在边境群山之上,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鞑靼人沙漠。战争期间这里是抵御鞑靼人入侵的最前线,但那已是近一个世纪之前的故事了。面对这远离人世的城堡,德罗戈打算先混四个月再找机会调走,但四个月之后他却选择留下来,德罗戈被这片荒漠戈壁的宁静而未知的美所吸引,被能够与鞑靼人作战而建立功勋从而赢得地位与爱情的希望吸引,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苦苦等待。
熟悉总降值班室的安静需要一段时间。说是安静,其实还是含杂了几种背景声音的:直流屏里元器件的电流声,35kV配电室里的常见的电弧声及总降变周围生化池上的电机运转声。就如王籍所写的“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习惯了这些声音并把它们当做白噪声之后,在偌大的值班室里的夜晚就更显得无尽与漫长了。
在慢慢无期中,德罗戈在城堡服役了三十年,将自己的黄金时代消耗在了对鞑靼人进攻的无尽等待中。三十年里德罗戈经历了老天的各种戏耍与捉弄,但当等待将他的意志与生命消耗殆尽时,鞑靼人的进攻开始了。
年初,当得知自己要从泥处理调往总降变电所时,原先的领导说总降一般没什么事,但一有事就是大事,所以必备的技能是一定要确保学会并掌握的,严格做好点检与巡视,那有事时也就不怕事了。
面对鞑靼人的进攻,城堡里迅速的组织起了防御工事,同时援军也从各地赶来,但德罗戈因为身体原因,被强制送回了远离战场的医院静养。最后,当自己原来的战友们在与敌人作战时,他却在一个小旅店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冬日清晨没有阳光,但鸟叫声已隐约在耳,又是安静的一个夜晚,一会儿交接班时可以讲说一切如旧。
不宁静的春日早晨阳光灿烂,空气的流动中也透露出生命力的倾斜。德罗戈直坐在小旅馆的床上,似乎是面带着笑容地离开了。
我们似乎都在追求平静生活中的某个大事件,也许它会发生,也许不会,也许它发生了而你又错过了。《鞑靼人沙漠》最耐人寻味的地方就在于,其实德罗戈的每一个判断都没有错,他也具有一般人少有的坚持与隐忍。但最后他却错过了他等待一生的战斗,孑然一身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