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阳光不刺眼,天气不闷热。微风习习吹动着院子里躺在躺椅上的老太太鬓角的白发,一只猫也趴在椅子一旁享受着微风带来的凉意。
“大花呀,这天气之后都不会太热了。”老太太手里摇着蒲扇向我感慨。
“喵呜!”是啊,终于凉快起来了!我朝老太太应声。
老太太又轻轻摇着手里的蒲扇,向我讲了她以前去城里的经历,讲了城里的热闹,讲了城里的繁荣,老太太几乎每天都会和我说上一遍。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讲完后,也不知道我听没听懂,想了想又对我说:“无聊了就出去转转吧!”
“喵呜!"好!我起身准备离开,正蓄力往墙上跳。
“大花!”老太太又喊住了我,“记得回家啊!”
“喵!喵!”知道了,肯定回的呀!我应完后,转自从墙边跳出了院子。
我在村子里转悠着,其实村子里也没什么好玩好逛的,除了到河里捉鱼摸虾,还有逗逗别的小猫、小狗外,也没有什么有趣儿的了。这里既没有老太太口中城里的热闹,也没有很多车和人,更没有那些新鲜玩意儿。相比起来,这里很冷清,这里除了老人还是老人,哦!还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儿。
可是我的一天里总会往外跑玩上一阵,因为老房子里太过冷清,比外面更甚,每次我都会抓一条鱼回去给老太太哄她开心。
晚上,我蹲坐在地上吃饭,突然听见老太太按手机的声音,抬头便看见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对着桌上的本子一个一个数字地按着。
“嘟,嘟……”手机开着旷声,嘟了很久,在将要挂断之前,对方终于接了,“喂,妈?咋了?有什么事?”
“哎,囡囡!没啥事儿,妈就想问问你啥时候有空回家看看呗!大花啊,妈给你照顾得可好了!”老太太笑得眯了眼。
“妈,它不叫大花! 算了!我工作很忙,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别打过来了啊!”对方语气有些不耐烦。
“哎,好好好,妈知道了,那你今年过年.....”
“嘟,嘟……”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哎,怎么挂了?还没说过年回不回呢!都几年没回了,平日也说工作忙不回来……”老太太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继续对着本子按了一串数字,对面也是在将要挂断时接通了电话,"喂,妈?有啥事儿?”
“喂,阿峰啊,没事儿!妈就是想说你最近要是赶趟回家看看吧你们都好几年没回来了,妈现在也跑不了这么远了。”
“妈,我真的没时间,有时间我会回去的!"
“哎,那今年过年回不? ”老太太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回!妈,我挂了啊!有事要忙。”
“嘟都嘟......”
“回就好!回就好!”老太太摘下了老花镜,摸了摸眼角,喃喃自语,“老太婆老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会儿跑去看你们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 她起身颤巍巍地往房里走。
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作为儿女的竟因为工作忙到几年不回家,只留老太太独守着这栋冷清的老房子。
我望着老太太的背影不禁也感到难过,我想她又要进房间吃药了……
老房子里还是一样的冷清,我也依然会出去为老太太抓鱼,就算外面比老房子少些冷清,我也不会不回家,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了。
转眼就过年了,老太太听说儿子一家中午回来,高兴地早早儿便去菜地里摘了菜,又去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手脚不停地忙活着。
“大花啊,你出去玩会儿吧。”老太太还不忘叮嘱,“记得等会儿回家啊!”
“喵呜!”好!
我跑到了外面,村子里比往常热闹,因为村里的老头老太也和老太太一样忙活起来了。我虽然不太懂,但也跟着高兴。我兴奋地跑到河里抓鱼,因为太兴奋了还和鱼鱼们玩了好一会儿。最后我挑了一条最大的叼回家,我想鱼鱼们也和我一样高兴坏了吧!
我叼着鱼跑回家给老太太,“大花饿了吗?再等会儿啊!”老太太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
"喵呜!"我往桌上看不由惊了,平时老太太吃饭都只有一两道菜现下有一大桌子,原来过年菜才变多吗?
“大花再等等啊,等他们回来咱一家人一起吃啊!”老大太笑着说,“喵呜”好!
可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回来,老大大便拿手机打了电话过去,原来他们中午不回了,晚上回。“哎,也行,那妈把菜放冰箱里,晚上你们回来,妈再给热热……” 挂了电话后老房子里又变得安静了,老大太催我去吃饭,自个儿在那发呆。
终于到了晚上,可老太太菜还没热完,就有电话打来了,她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接,“喂,儿子啊,怎么了?”
“妈,对不起今晚临时有事,没办法回去了……”老太太挂了电话后,低落地坐在椅子上,菜也不热了,就坐在那盯着手机发呆。
“喵~”我跑到她的脚边,用头蹭了蹭她的腿。
老太太低头看了看我,声音里是止不住的苍老,“你说,这个家啊,什么时候才能热闹点儿?”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想往房里走去吃药,她仿佛又老了好几岁,“你说,他们有多久没回来了?有多久没回家过个年了? ”
“嘭”
老太太在那个年夜里倒下了,在那个冷清的老房子里。
那天,家里很热闹,来了很多人,还有一辆不停在响的车,可是老太太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
“喵!喵!”我想叫醒她,你看,来了很多人,很热闹!
那天,是这座老房子最最热闹的一天,可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我不停地在掉眼泪,老太太也没能看见这一幕,她 —— 也没有再回来过。
村里自那天后就热闹了很多,人也多了,不再只是那些老人和那几个小孩儿了,可老太太看不到了,我也不再喜欢往外跑……
那天我趴在院子的躺椅边,风也正好,就是阳光有点儿晃眼,我好像看到了老太太,我的眼里滚着泪,配合着阳光更加刺眼,可我不敢眨一下,生怕她不见了,可是我也知道,老太太不会再回来了……
老房子比以往更加冷清,可那只猫依然每天都会趴在院子的躺椅边,晒着太阳,吹着微风,只是身边少了个很重要的人……
那个院子里没有了老太太的身影,只有一只趴在躺椅边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