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寒冷,是从钻出被窝的那一刻开始的,尤其是在我们小时候的农村里,那时候的南方农村家庭是没有什么取暖设备的,而那时候的冬天也是真的非常寒冷的。我总记得,小时候冬天下雪时,厚的时候能没过脚踝。
虽然,小时候的冬天雪下的很厚,但我们那时候却总是期盼着下雪,那时候,从被窝里爬起时,总是会不自觉地抬眼看着窗外别人家的房顶,若是那房顶雪白一片,便满心欢喜蹦跳着下床,若是那房顶如平常一般仍是灰色,我们的心情似乎也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灰色。真的很奇怪,小时候对雪的渴望为什么会那么强烈呢?
不过我今天要讲的,可不仅仅是关于冬天下雪那点事,对我而言,冬日里的美好,除了大自然赠予的雪景,还有我们小时候特有的温馨记忆。
爸爸因为常年在镇上上班,每隔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所以,关于冬日早晨的记忆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爸爸在家时的情况,一种是爸爸不在家时的情况。
冬日里早间的温馨,其实要从头天晚上开始说起,毕竟好的睡眠才是第二天一早好心情的保证。
那时候,我们一家六口挤在一张不大不小的老式木床上,因为冬天的寒冷,我上床时手脚大概率都是冰冷的。因为脚的冰冷,我床上躺好后,会尽量把脚缩着,不靠近任何人。但,我们那床总归就那么点大,又挤了六个人,我再怎么不动,其他人稍微动一动,也还是有可能触碰到我那冰冷的脚。
妈妈睡在另一头,她就无意间触碰到我的脚,当她发现我脚冰冷时,她会把我的脚往她的腋窝处拽,然后夹着,直到把我的脚捂热,直到我慢慢睡着。
早上,爸爸在家时,爸爸就是那个冬日里最早起床的人。当然,温暖的被窝谁都爱,尤其是在冬天。爸爸也会想赖床,但早饭得有人做啊,爸爸要赖着不起的话,妈妈会在床的另一头用脚踹,用手拧爸爸腿上的肉。爸爸吃不过妈妈的这种特殊对待,即使再不愿意起床,也还是会爬起来,然后,乖乖地去洗米做早饭。
爸爸在家时,冬天的早晨基本上都是以他们这样的打闹开始。我那时候会想,爸爸为什么就不能自觉一点,自己起床去做饭呢?为什么非要等着妈妈踹了又拧了,才肯下床呢?现在想想,或许有时候人真的会皮痒,尤其是在面对自己老婆时。
不过,爸爸也有自觉起床的时候,那是老鼠猖狂的时候。我们睡在床上,那老鼠却有可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它们可能在床底,也可能在米缸里,还可能穿梭于窗台上。它们疯狂的蹿动着,有时候还发出相互撕打时的吵闹与尖叫声。
我的爸爸,是个捉老鼠的高手,我不知道他都怎么捉到老鼠的,反正只要他在家,只要那老鼠发出一点动静,爸爸就能捉到它们。
爸爸捉到老鼠后,便会去弄早饭,等我们醒来后,来到厨房,爸爸会先把他闷在火星里的老鼠翻出来。那原本灰色的老鼠,这时,已经成为了焦炭一般的黑色。
爸爸把那焦炭一般的老鼠,摊在地上,按一按,若是太软,证明老鼠还没有闷熟,若是有点硬了,那说明老鼠差不多熟了,可以吃了。
有闷老鼠相伴的早晨,是热腾腾的、香喷喷的早晨,这样的早晨永远深刻于我们脑海之中。
爸爸不在家时,妈妈便只能自己起床做早饭。我不知道妈妈每天早晨起床后都先干嘛了,反正她每次返回到房间里,她的手都是冰冷的,我猜她应该是先去上了个厕所吧。
她准备量米做早饭之前,会先来叫我们起床。她可不是像别的妈妈那样用嘴巴叫我们起床。通常,她都是静悄悄地放下盛米盆,然后走到我们床头,把她那冰冷的双手,伸到我们脖子里。
刚开始时,我们总能被她这一举动搅得一激灵。后来有经验了,妈妈一返回房间时,只要我们是醒着的,我们便会故意躲进被子里,用被子紧紧捂着自己的头,想以这样的方式躲过妈妈的冰冷袭击。但,我们会躲,妈妈会捉啊,只要她有心情与我们打闹,她就可以扯开我们头顶上的被子,继续以她那冰冷的手来探我们的脖子。
有时候,外面下雪了,妈妈就不需要用她的特殊方式来叫我们起床了,这时候,她只要轻轻说一句:外面下雪啦。
听到妈妈这一句,我们便会立马从被子里跳起来,然后,先看看窗外别人家的房顶,真有雪的话,便开开心心地穿好衣服、跳下床,然后跑出去看雪,或者打雪仗、滚雪球等。
我童年冬日里的早晨,种种美好,常常挂怀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