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挤过正阳门,他继续大摇大摆往烟袋儿胡同自家宅院走,耳朵被人一把揪住。
“哎呦哎呦,疼疼疼!谁敢揪爷的耳朵?”他呲牙咧嘴正准备破口大骂,才看见动手的是自己舅舅家的忠仆刘二。这刘二可是在南少林学过武,自己是怎样也打不过他了。
“王爷要见你。”刘二愣是揪了二里地去,当着端王府一家上下的面把他拎到了端亲王哈尔岱的面前。
苏泰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偷偷看他舅舅脸上的表情。
“舅舅想外甥,就派个人去传一声,外甥哪有不到的?”他嬉皮笑脸装傻。都说外甥肖舅,他除了块头模样像,这脾气禀性可就是南辕北辙相差万里了。
“苏泰!你是不是又去城外了?”哈尔岱对这个外甥真是服气,当年他姐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角色,王府里一等一的大姑奶奶,在乾隆爷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要不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下嫁到这郡王府,怎么能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货?
苏泰不言语,也没什么可辩驳的,就这么点爱好,总好过赌和嫖。
“你也是努尔哈赤的子孙哪!”王爷痛心疾首。
“别说是努尔哈赤的子孙了,康熙爷的亲儿子后来也成猪成狗了呢。”他吊儿郎当地回答。
“放肆!”哈尔岱把个桌子拍得山响。
“王爷,您就饶了我吧!我没那个命,我们家都没那个命。”苏泰打开话匣子就没打算停下来。“我们家人,跟着祖宗指哪打哪还行,您看一样的祖上亲王出身,怎么到我这一辈就混成了个贝勒?”他笑笑,“回回夺嫡,回回党争,从曾祖父到祖父到我爹,就没站对队过。到了祖父,惹恼了圣祖爷,差点发配边疆,得亏宫里头太后拦着,好说歹说留了下来,可这世袭罔替也就没了。到我爹就成了郡王,临了我就只有个贝勒当当。”
这倒是,他们家一向人不坏,就是脑子里缺了朝堂生存的那根弦。要不是自家这异姓王的血统加了进来,那估计也跟自己那个早死的妹夫一样,临了也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罢,姐姐一生就这么一个孩子,临终前对他殷殷托付,自己不管他,还能有些管他?
“不然你就到我军中来,有舅舅罩着,挣个一官半职肯定不成问题。”自家长辈,声音终于柔和下来。“说不定立了军功,皇上一高兴,再给你升回郡王呢。以后子孙才好有个前程。”
苏泰拿起案前茶杯把玩,“我都快四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就别提孙子了。”
“她还在别院住着?”哈尔岱更是一头火,“那可是你的福晋哪,你不管管?”
“是她自己嫌我没出息非要搬过去的,一样在家说一不二的姑奶奶,人家能听我的?”
“要不,你再找个侧福晋?”
他那没皮没脸的性子又上来,凑过去说,“舅舅干脆把玉芬妹妹嫁给我得了,我绝对委屈不了她!”这么说着,看王爷脸上浮了愠色,哈哈大笑起来,“您看您都瞧不上我了,还有谁家敢把姑娘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