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惯常行经的一段山间乡村小路,地势较显的低斜,因近日阴雨连降,引发河水迅涨而被淹没。虽说仅数米之距,若沿着路基骑车强涉,也多有被搁置之险阻与尴尬,可谓是“望而不可及”。
我思索:不可及只是一种结果,是无奈何的现象。这一结果却缘起于要及、想及这种欲望。既然无奈何,那么“望”只能增添一份痴和执着的业,这业是推动或是损毁的力量,值得商榷?
连日的阴雨引发河涨,从而阻了我的道,使我无法逾越其短短的界,这只是缘的一面,或许是不好不坏的法和路径。至于缘的其他面,比如这条路自始以来就是地势低斜的、我恰恰又惯常的选择从此经过、天和地对自然物事安排上的暗通款曲、逢上秋季的霖雨期也至、北方的冷气又加牵连等等,相聚一处而如此。
只得掉头罢了,路还是得往前走的,大不了迂回一些,多吃点力,晚到而已。大抵赶路竟如人生,动作相仿,过程巧似。只要走,不南辕北辙,结局注定能到。若非论不同,也许是驰骋工具的不同,有人走路,有人驾车,还有人乘车、甚至有人会地遁法,还有人擅飞天术。
就在那时,恰有一人,中等年纪,先于我骑车而遇阻,后折返另辟捷径。与我相面而过时,我已停靠路边。我权衡水势见终不得行,便尾其人后,请他为我指引前路,慨然应求。
此人似乎对这地道路颇熟,倏忽便拐至路旁一岔道。这是条土路,路面虽窄还湿滑松软,开始却也和缓平稳。突然,前面几米不远处,土路便陡然直上,坡度一直延伸,且蜿蜒曲折的厉害起来。
这时,见为我引路那人,骑着车行驶在坡道上,虽说连人带车摇摇晃晃,却也游刃有余,在零乱的车辙和泥泞中驾轻就熟,昂头直上,很快便不见其影。
我左支右绌,勉为其难的随车挣扎向上,可车轮却不能着力,终于在坡腰处熄火就范,情急之时只得强刹住车,尽快落脚抵住车身下滑,脚下也如溜冰,不得稳立。
所幸,脚下蹭开的烂泥中,凸出一块如核桃大小的砖角,这可贵的帮扶,让我鼓足全身之力到一点,将车推进了一段,拐过一个弯,已是筋疲力尽,双腿哆嗦,两臂酸麻,背上冷汗一场。
停下缓缓气,抬头看路,竟也快达坡顶。令我意外的是,那人停在前面不远的平路边,朝我方探望,或许等待已有时间。与他视线相汇那刻,他的神情中流露出叹惋之色,并弃我先行。
登上坡头,俯察这条曲折的泥路,不禁庆幸自己转祸为安。原来,刚刚被迫停车之处,路宽不足米,右侧是斩齐的崖畔,深可达10多米,崖底便是没路的水源之所,一条丈宽不止的河流。只因那时,停车紧急,下滑中有路边的杨树遮挡,不曾察觉而已。
我顿时理解,方才之人先行时的那副叹惋之神色,也感动于他的等待。最终的结果是有惊无险,迂回至大路,安然无恙,这回味也算深为有趣。
我不由将刚刚的迂回之险,视作歧路难成的刹那经历,转眼就随崖下之水永逝不回,虽觉有趣却终犯痴愚之嫌。这不禁让我想到李白之吟: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深有同感。诚然,在路上,无远则无近,无险则无正,无忧则无顺,几时能到,是否无恙?所欲究竟,可遂几分?全凭一缘字,心之所向,精诚所至,终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