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有点矮,大概一米五。
她有点胖,大概一百零五。
她的眼神很沮丧,之前会笑着仿佛发光。现在也仍是发光,里面的泪好像一垂头就落下。
她很骄傲,穿着那件旧衣服,九分的裤子吹的她脚踝发冷。但她还是抬着头,像孔雀一样不愿低下。后来,她听到了,徵徵真像一只勇敢向前的老母鸡。
嗬,老母鸡?她终于有点意识,转过身看着那两个说说笑笑的女孩。一个艳丽一个可爱,她又看看自己,认命的俯首做小。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让她想想,是什么时候她成为了一个可以随便让人索取温暖又轻易抛弃的人。
哦,是了,在她认为自己不完美的时候。
于是我出现了,在她再一次被人说低人一等的时候。
她看着我,眼睛上下打量。其实我知道她只是在故作冷静,心里在想什么呢?我其实是知道的,她在害怕。
于是我便张开嘴,她一下子将镜子倒扣,惊慌的转向她所谓的两个朋友说道,我的镜子里有妖怪。
一个说,徵徵,你是傻逼吗?
反问的语气让她一震,她又转向一遍玩着手机的女孩。
滚!不要和我讲这些东西。
她堪堪转回头,慢慢的将镜子翻过来。
凝结的空气里是另外两个人的说笑声,而她看着镜子里的我笑了起来,眼里蓄满了泪水。
哈!她歪着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声音。
另一个人推开了门,她不由分说的拉走了那两个名义上的朋友。没有别的话留给她,只好尴尬的说了一句再见。
我瞧了瞧凌乱的桌面,看着她的泪水一下子就坠了下来。
啊,原来这个女孩哭起来也十分难看。
之后的几天,太阳东升西落,她仍然是那个别人眼中低人一等的徵徵。
我每次都在镜子里出现,她开始避免照镜子。头发成了鸡窝,眼睛多了好几重黑眼圈。她还是会笑,只是笑的越来越勉强。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跳出镜子,直视着这个徵徵。她懦弱的低着头,对,我很讨厌她这个动作。
她总是低着头,不露出她的眼睛,不露出她的脸。
“你想不想变得完美?”我已经带着蛊惑,音线里开始上挑。
她楞了楞,突然脸溢出了红潮。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不想……”
我有些遗憾的点头,将手放在她的头发上。她大概有几天没有仔细梳头了,毛毛糙糙的发梢刺激着我的手掌心。
“你……”我犹豫着,看着她疑惑的睁大眼睛,不由的一笑。
“从今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不会出现在镜子里。不要怕,温徵。”
二
我一直晃荡在她的周边,确保她一眼就能看见我。
她今天戴了一顶帽子,灰绒。
她眼睛小小的,圆脸,中分微长的头发被剪成了齐耳短发。
而我也可以不止留在镜子四五人的距离,我可以穿梭在温徵所在的任何地方。
因为温徵容许我的存在,这是第一次,我被一个和我一样孤单的人类视为平等。
温徵跟在那两个人身后,像一只兔子。
她们手挽手成了一个世界,欢笑声化作音符从地上狠狠跳起。啪的一下,掉在温徵的眼里,发上。
我歪着头,那头许久未剪的头发原来可以垂到了地上。
她好像很生气,一把把我头发捞起来。那一整天,她对着我,对着自己说。
自己的东西掉到地上,一定要马上捡起来。不然,会脏。
会脏吗?我对着太阳,让光透过我的发梢。一粒粒浮尘漂浮在旁边,我看着安静听歌的温徵,有些难过的点头。
真的,会脏。还会心疼。
温徵的周二是她最忙的时候,整天的课和不得不面对的孤独。
她们真的很漂亮,像会发光的石头。
如果……她低下了头,对着我说了两个字又戛然而止。
我想,她是不舍得。
不舍得什么?这就是我不明白的,不过这并不是我希望的。
今天风很大,一直到了中午,还是阴的。
她提着三个打包的饭,眼眶里好像有着泪在打转。
等我想问的时候,她突然说,你好,完美先生。
该怎么说她的那个笑容,笑的阳光灿烂,眼里却学会了隐藏。
她第一次将情绪外露,原先她准备陪着去买饭后来又拒绝拜托她的室友连带着说了几声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嗯,才没有。她眯起眼,嘴角拉下。
我生气才不会是这样。
“对啊,徵徵是那种会生气的人吗?!”她们相视一笑,温徵连生气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我在旁边,目睹了一切。
等寝室里又只剩下温徵的时候,我问了,“你为什么不拒绝?”
温徵欲言又止,我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红了一片的脸,我在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动作。
“温徵,不要害怕一个人。你看,我在。”温徵在我的怀里,肩膀开始抖动。
“谢谢你,幸好有你。我的完美先生……”她说的话轻飘飘的,越过了我的头顶越过了岁月。
三
她们再一次出去,温徵的眼睛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我出现在镜子里,她慌乱的挡住了自己的脸,甚至将水杯里的水倒出了一大半。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时她的腿已经被倒湿了,却还一直和我道歉。我的心里就像有人突然给了一拳,没有一丝力气却能引起波澜。
“温徵!”我用尽力气让她的头看住我的眼睛,“你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我说了不止一遍,却依旧让她泪流满面,让她越发的沉默寡言。
温徵的键盘敲得很响,眼泪流下又被擦干。
“温徵,你觉得什么是完美?”我还是想问,可温徵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看着桌边的一本热销书。
温徵写小说的事情很少人知道,连室友也是被瞒住的。
她向来脸皮厚,偏偏在这个可以说是梦想的兴趣上她不希望受到一点点阻碍。
真的是喜欢到了极点,她才会一点点将心意灌注在笔上。她不容许任何人任何目的将她仅留的尊严践踏在地。
我得知的时候笑问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写。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憋笑,“我只是不喜欢。”
不喜欢别人去碰她的梦想,碰她的最低的尊严。
所以,当温徵写的小说被班级里人传着读,她知道的时候,她应该就是另一个温徵了。
但那时我和她正一起去图书馆,泡着一杯香喷喷的奶茶。
她换了一副圆框眼睛,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肉嘟嘟的身子安安静静的靠在阳光洒满的桌子,她低着头的样子像我在她小说里看到的那句岁月静好。
那个下午,隔绝了所有的喧嚣,温徵和我,奶茶和书,阳光和香气,好像成了一幅画。不,我黯然的想,画里的我是不存在的。
等温徵披着黄昏的晚霞到了寝室,手机开始震动,好像是谁来电话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喜悦到了伤心,从震惊到了淡然,我就知道她愿意和我交易了。可我不愿,不愿她是这样的妥协。
她抬着头,猛然一下撞进了我的心里。
她说,我要完美。
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完美,我点点头,看着她镇重的点点头。
四
我说,你要付出代价。
她的眼泪顺着指缝,滴在混凝土上,绽开了一朵花。
我说,我活了很多年,看过好多最后后悔的。
她的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我看到许多人的消息。其中就有那个她那个读者。
读者说,徵徵,surprise!
第二天,她化了淡妆,慢慢的开始去交往。她说,我要从一个胖子成为了一朵交际花。
我目瞪口呆的看她早出晚归,虽然都在她身边。可我觉得她变了,突然的,变了,连灵魂和身体一起变了。
每次夜深人静,我都想起那是我亲眼看着她变成这个模样。
她不再害羞,别人与她说话,她不再低着头,而是亮晶晶的眼直视着对方。
她开始每天晚上跑步,大汗淋漓,洗完澡以后开始各种护肤。
室友们不住的调笑,那些话是剑是刀。将温徵的柔软的心千刀万剐。
她看着天,我看着她。突然想起这个一直偷偷自己哭的女孩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然后有一个人来了,说是要让温徵的小说出版。
温徵看着我,是的,交易到了。
我让温徵成为她眼中最完美的人,她将三两灵魂赠与我。
温徵愿望很小,也很大。她要成为作家,一个真正的作家。
温徵变得很忙,忙到寝室里也呆得不久。她的稿费变得很多,从一千两千到了几万几百万。
终于,她成为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人。
她站在高楼下,举着红酒杯。红唇艳丽,衬着身上白色的衬衣。
“卫犰,”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将自己陷在软软的沙发里等着她的后话。
“我仍是不满意,这不完美。”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瓷白色的脸还是从前一样的年轻靓丽。
我怔了许久,才说,好。
我忘了,其实我应该开心的。每一次交易都有三两灵魂。
可我不希望,以后会再也见不到温徵。
这样的想法让我明白心里有东西正在破开,在这样的气氛下疯狂生长。
五
什么是不完美?
什么是完美?
说完这些东西,温徵点了点头,看着低了一片头的学生。手机发出的荧光在温徵的眼里变成了夜明珠般的光柱,她微摇着头在黑板上写下了运气两个字。又觉得不妥,连忙擦掉,换做了勇气。
温徵温婉的一笑,然后看着一群昏昏欲睡的人。
“我要讲一个我大学时的故事,”她说话声音有点粗糙,但是在我这些年的调理下变得好听了许多。
学生们开始暴动,起哄着。这堂关于什么叫完美的演讲成为了回忆往事的契机。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温徵敲了敲桌子,轻声的说完这句话,又转过来看了我眼。
我惊慌的起身,又不好意思的坐下。因为突然想起,除了温徵是没有人会看到我的。放下心,我紧盯着温徵。
温徵说要给我三两灵魂,现在还没有和我说要求?
不过算上上次的三两欠条,温徵只要再与我做一次交易。我就可以带走她的九两魂,真是极好……也是极不好……
温徵开口,让我的思绪停下。
她说,现在,我的脚步后退了十二年。
学生们开始不可思议,明明温徵看起来才刚刚毕业?
温徵没有解惑,她的眼睛习惯性的往右下角看。然后说,我孤独的就像乔治,那只唯一的陆龟。
“她们从来不会在意我有没有哭,只会注意我会不会让她们发笑。”
温徵放下书,然后举起一把好看的梳子朝着阳光迎去。再然后,她们回来了。
她们说说笑笑,带着饭菜丰富的吃了一顿。温徵捂着肚子,小心着不想咕噜咕噜的发出声音。
然后一个可爱的女生举着多余的面包棍啪的一下击中她的脑袋,“吃饭了吗?”
温徵有些温顺的一笑,“还没有。”
另一个不屑的说,“有些肥不是节食就可以的。”
嗯,温徵点了点头。她不敢做出其他不符合举动的事情,好像被束缚在一个机器人里,她不再听从自己。
她们整理好东西,结伴离开。听说是男朋友要来,她们得去下面等着。
温徵笑了笑,马上打开待机的电脑。上面是一部连载的小说,她晃了晃鼠标,点进了作者中心。
这是温徵难得的兴趣,她喜欢看小说,写小说。
她遇到许多朋友,有些虽然潜水很深,但是还有真心的朋友。
嗯,应该称为读者。温徵看着那个浅白色花朵的头像。
真好,她有读者。
在这个她所认为孤独的世界里,她认识了一个真心喜欢她所创造的世界的人。真幸运!温徵的眼里冒着光。
你好!温水大大。
这是她的笔名,温水西瓜。
我很喜欢你的小说。
我也很喜欢你。
温水大大,你很棒哦!
谢谢。
每一个回复,她都认认真真的回答,写在纸上大半业最后变成了一句。谢谢。千言万语,就是这两个字和努力写到结局的动力。
很久之后,小读者又发了一条消息。
她说,大大,你的小说我分享给了同学看。
温徵说不出高兴,只是有些忐忑。
那天晚上,记得天气极好。
晚间还有云霞,飞鸟。
有人给温徵打了一个电话,好像是祝贺她。她疑疑惑惑的打开网,班级消息密密麻麻的奔腾到脑海里。
那个白色浅花的小读者在那里发了一篇小说,明晃晃的四个大字让她知道这是一种耻辱。
室友摆着蛋糕在温徵的桌子上,然后说,恭喜小说签约了。
原来如此。温徵的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然后她沉默。
“你看,她们只是靠着自己的想法去活着。你们呐?你们是否真正关心过身边的人?对于你朋友来说,是你的善良多些还是虚伪多些……”
六
演讲虽然与完美靠不上边,但是意外的讲了人性。于是,校长笑里藏刀的让温徵一路走好。
出了校门,校长看也不看温徵。一拂袖,背着手带着一堆人回去。
我耐着笑,看着温徵铁青的脸。
“笑什么笑!”温徵的脸好似苹果秋收后一下炸开,让人闹不开眼。
“还能笑什么!你这个大作家成了别人讨厌的人哦!”她气愤的样子让我一跳,温徵好像变了,又好像还是那个女孩。
温徵拿手撩起头发,那张如玉的脸带起一个笑。
这些年下来,追温徵的人许多,她却谁也看不上。我有时会问,温徵,你对男子怎么这么挑?
温徵便会摆着一张脸,瞪着一双俏眼。
“卫犰,你还好意思说。”温徵说了一半,声音慢慢弱了下去。“还不是你长得这样让人家眼光也高了不少。”
我是开心的,但又是紧张的。
随即假装跳脚,嚷嚷着给温徵找老公。温徵黯了整张脸,只是文静的点了头。
温徵摇摇我的肩膀,她说这几日我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你没事吧。”温徵关心的看着我。
我傻气的摇头,又开起玩笑,你将剩下的灵魂给我,我就没事。
说的掺真拌假,温徵听成玩笑话。
捣了一拳我,没用什么力气。她假装生气的走开,我看着她的背影不愿意离开。
我想她会不会已经发现,那个本来会一直跟着她的卫犰……不见了。
捉妖师站在我的身后,我望着温徵消失的那个路口,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见到了。
我要取的不是三两三两灵魂,而是一整个。温徵的一整个。
温徵的懦弱和自卑是他最喜欢的食物,我从来不是什么完美化身。我是一只食魂而活的兽。
物色温徵的时候,我跟了她三年。
看她的骄傲一点点被委屈填满,我就知道,是时候了。以一种最强势的姿态让她成为自己的食物。
我不断的在温徵旁边吟唱,让她嫉妒,让她看到差距,让她心甘情愿的沦落到与我交易的地步。
可温徵比我想的坚强,她好像没有底线,那些玩笑话只要哭一会就好了。
真卑贱,当时我想。
后来,我踩到了她的底线。她开始愤怒,我就知道,原来她的自尊已经这么低了,像一朵尘埃下的花。
她成长起来,慢慢的自信。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是兽,不能有恻隐之心。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拿剩下的灵魂跟我换什么完美?”
捉妖师的手里是一把短柄匕首,她有着好看的容貌却冰冷着脸。
“卫犰,你束手就擒吧!”温徵应该已经走远,路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听着这些话,奇怪的回头。
“我没有想过逃啊!”是的,我站在原地,没有想过逃跑。
捉妖师不动,我不动。捉妖师动,我还是不动。所以当她站在我面前,用冰凉的眼看我的时候,我是释然的。
“卫犰,你迟早会杀了她的。”不对,我觉得她不应该这么问。
如果是温徵,应该会说:“完美先生,完美的代价是我自己吗?”
温徵长的不好看,一张圆圆的脸上是不合称的五官。
小时候还是可爱,可是长大就成了丑萌。
她很自卑,特别是知道自己不仅不好看,上天还给了她一个贫困的家庭。
她的第一个完美就是完成梦想,赚一大笔钱。
“让我再去一个地方……”
“你说什么?”捉妖师欺身而上,我马上一闪。
“你……明明之前……”捉妖师怒吼了一声。
我随即跑了起来,到了一处小树林,那里的山坡碎石特别多。以前和温徵一起来的时候,她还笑过。
那是她刚刚成名的时候,书开始大卖。加上那张好看的脸,美女作家的名声一下子打开来。
山坡还是山坡,树林还是树林。
温徵抱着书,书里写着她的一切。她说她很满意,一个男孩出现,带着笑意代替我实实在在的跟在她身边。
那个男孩很阳光,更加重要的是他喜欢温徵。喜欢她的文字,喜欢文字背后的女人。
她拒绝了,问她的时候一双眼睛好像含着月的漂亮石头。
我摇了摇头,温徵,你应该去试一试。你不应该总是一个人。
“你喜欢怎样的人?”她问。
“漂亮的。”我按住心里不规则的跳动,随意说着。
温徵那时起,就开始变得更加注重容颜。直到有一天,她和我说,我觉得自己很不完美。
那时我就知道了,温徵不会只是食物。
七
捉妖师废去了我的修为,之前吃过的灵魂也四散入了轮回。
她的头发有些飘扬,眼神里不断疑惑。怎么之前看到的那个女人的灵魂不在?
匕首抵着我的喉咙,好像要问个究竟。
我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吃灵魂都是打欠条的。”
她自然是不信的。
她说,我做的坏事太多,不能放我但是也不能这么杀我。所以将我关起来好了。
“你是我见过最好说话的捉妖师。”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打开了一幅画卷。
江南的屋檐,江南的树。
谢谢。我无声的说。
我苍白了头发,已经不再食魂。
“……然后那个女孩就和我说,我要完美。……可是到现在,我仍然不清楚她还要什么完美?我给了名气,给了美貌,她还要什么?”那株小树苗自然是听不懂我的话,只是随着风摇了三下。
“我不是想换这个?”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僵直着腰背。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因为能见到我的,能入画卷的必是妖……
“你是怎么寻来的?”我颤颤抖抖的发出声音。
“你和我说最喜欢我小说里的江南,这是真的啊!”她不答我的话,反而称赞起我的住处。
抬头四处看,这确实是很诗意的一个地方。小院里有种着竹子,立着葡萄架。我眼前是一株桐花树苗,不远处还有一个石凳和石桌。
“你为什么来。”我还是问了一遍。
“找你。”
“回过头看看我好吗?”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我握着铁水壶,缓慢转身。
她穿着一身花衣褙子,老太太的穿着。染着一头白头发,容貌却姣好。
真傻!我有些生气。
“卫犰,”
“我想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
“真的,与你白头。”
尾声
捉妖师也很纳闷,她是第一次见这种女人。告密的是她,说要长生相伴的也是她。
可是看着画卷里的两个人,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塞住,涩涩的十分难受。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还带着稚嫩的笑。
“你好,请问你是文宴吗?”
她抬眼,门口穿着毛衣的女孩带着一抹笑。
之后她知道,这个人叫温徵,家里有一只食魂兽。而她已经被拿走了六两的灵魂。
文宴其实觉得奇怪,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是被拿走灵魂的样子。
可她言辞凿凿,白牙红口的定下了那只叫卫犰的食魂兽的罪。
她跟了那个叫卫犰的两个月,一点也没有发现他食魂的证据,反而觉得他虚弱了许多。
食魂兽以魂为食,以魂练魂。这一只好像是许久没有食过魂了,可是温徵不是说他拿走了她六两魂?
文宴觉得蹊跷,本想取出家里的秤砣去看看温徵的灵魂。没想到卫犰发现了她,他对着文宴说:“我知道你是捉妖师,你过些日子再抓我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他不惊讶,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做什么?这是文宴所好奇的。
卫犰回去以后就与温徵说,温徵,你该找个人和你一起了。
文宴看不清温徵的表情,只是觉得她不高兴。“我有你。”
“人自出生以来都是一个人。”
卫犰突然冲着窗帘处一笑,像春风吹化了雪山。
他的唇启合,文宴听的清楚。“别担心,我不会逃的。”
那天,文宴不知道卫犰和温徵说了什么。但是温徵开始不断的相亲,然后遇见了一个画家。
他穿着白衬衫,留着长发。一双眼盯着温徵,好像世界里只有她一个。
那个画家长得很像卫犰。
那天温徵演讲,她打电话给文宴。说,你好,文宴小姐。
文宴出现在卫犰面前的时候,他浅笑看着温徵离开,又看看她。
当文宴将他锁在画卷的时候,温徵出现了。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带着钻石项链。
“我的灵魂呐?”她说。文宴摇摇头,没有,他没有吃你的灵魂。
“不可能。”犹如晴天霹雳,这个消息让温徵的精致容颜差点破裂。
“卫犰,他没有吃我的灵魂?”温徵在问自己又是在问文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过了好几天,温徵又出现在文宴的面前,带着笑和轻松。
“文宴小姐。”
文宴脸一动,“你去了转妖阁?你为的什么?”
转妖阁是最神秘的存在,一颗人心一个愿望。如果温徵去了那里,那她现在已经是妖了。
“弥补……”温徵一眼不瞬的看着墙上的画。
文宴将温徵也一起锁在画里的时候,她听见温徵说:“妖其实比人来的真,也许在我抛弃那个不完美的温徵时,我就已经变成一个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