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 绿窗春与天俱暮。
待把相思灯下诉, 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
刚刚知道这首词是因为它的最后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我想,大多数人应该都是被这一句所惊艳才知道这首词的,我也是如此,只听到这一句,就已经让人深深爱上它。
于是,找来整首词细细品读,一字一字读来,便一步一步爱上整首词,从“阅尽天涯离别苦”,到“绿窗春与天俱默(暮)”,然后就是“朱颜辞镜花辞树”,然后逐字、逐词、逐句拆解,如开头的“阅尽”二字,接着的“不道归来”,再下一句的“如许”,不管是节奏上还是韵律上都极具美感,接下来的一句“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默(暮)”,对上句无感,但是对合着的下一句算是爱到了骨子里,因为它让我想到了辛弃疾的那句“却道天凉好个秋”。还有“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光是读来,就觉得满口溢香,最后是最后的那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一句,是整首词最后的感叹。
段与段之间不管是节奏还是意境,都极具美感极有韵律,我对诗词的格律并不了解,但整首词读下来,就像是一首优美的曲子。听说古时的读音与现在不同,但,就是用现在的读音去读,这首词也依旧极美,仿佛不需要歌者自己就会歌唱般。
曾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评论说柳永的词,美在音律,这首《蝶恋花》,大概也不逞多让,特别是“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这句,词美,意美,音也美。
刚开始,只是因为最后一句喜爱上它,就没有去查它真正的意思,一是懒,二是因为我认为这世间的所有诗词或文章,你永远也不了解诗人赋予它的真正含义。所以面对释义我常常是不走心的,用一句常常听到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做借口,在某一刻时有感吟出“少年不识愁滋味”,又在另一种感情下吟出“最是人间留不住”。对于它们所表达的意,我更喜欢它们所带的情,表达的情。
在没有去搜它的赏析时,我对它的理解如下: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看遍了这世间所有的生死离别,不料回到这个地方,依旧被眼前的情景触动。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默(暮)。
这句的花字对着上句的花字,像是一个节拍落下,这句开头的节拍接着上句的节拍响起。我与它相对着却什么话都已说不出来,春与天俱默(暮)。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待我要去描诉思念或悲情时,一点点的欢愉勾出无限的痛苦。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是叹息。
最是人间留不住的,是镜中老去的容颜,和如落花般转瞬即逝的时间或生命。
那么,这首词是词人的独自感叹与伤怀?是面对某一情景时引发的叹息,还是有具体的事或人?是面对的自身还是对他人?或者是其中一种,或者全都是?
在没有去查找关于这首词的资料时,我是这样想的,没有去深究,也懒得深究,在我看来,这就是我的答案了,我感叹落花易逝时可以用这句词,感叹容颜易老时也可以用这句词,甚至是无病呻吟时,也可以用来悲春伤秋一下。
网上的释义如下:
长期奔波在外的诗人回到了家乡,看到本就体弱的夫人变得更加的憔悴,在外忍受着长久的思念,不料回到家中依然要面对如许情景,与她在花下相对,只能默默无语,那一瞬间,春与天都变成了暮色。待要在灯下述说思念,一丝相见的喜悦敌不过这长久的分离和妻子体弱带来的苦楚,这世间最让人无奈的,是红颜的老去,和落花的转眼即逝。
最喜欢里面的这一句,“离别诚然是痛苦的,在静安眼里,连相逢也是带着无限苦楚,时间无情,荡去了容颜,一分重逢之欢难敌十分久别之苦”,还有“这世间美好的东西都不长久”,网上说,静安词悲剧色彩很浓,但我却不怎么赞同,虽然《蝶恋花》多用来描写闺怨,我却觉得,这首词表达的感情是已经凌驾于悲情之上了,总觉得,作者的释义,用情太浓。
又或者,是我根本没有用情的缘故?总觉得,写出人生三境界的那个人,不是一个会轻言苦痛的人。
但是,总归是人啊,谁又能道尽一个人,说出另一个人的思想与情感呢,说再多的话,也都是浅薄之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