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走出一个非常难过的困境,所以想写些东西,坐在电脑前,我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最特别的那个,甚至无数的人一次一次告诉我们,我们都太平凡,普通到卑微。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太矛盾了,这样普通的我们,竟然孤独到没人懂。
互联网络浩瀚似海,社交平台星罗棋布,我打开了那么多界面但是不知道该写在哪一个,不如说不知道谁能看到,谁能关注我,我在这样洪潮一样的世间里迷失了,坐在20平方米的黑夜里,我头一次开始了我对孤独的思考。
我一直觉得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在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人们纷纷来告诉我,社会并不如你以为的那样:社会很深,也很难,社会里一山更比一山高,你的所有骄傲都会被埋没在社会的喧嚣里。
因此我带着这样有点小心翼翼的,对社会的敬畏,带着一身的卑微,和决绝踏入灯火辉煌的社会。
然而我以为我能推开一扇大门然后见识一个全新的世界,可我却发现不是这样的。
我坐在地铁上,我走在商场里,我省略掉早餐和周末,我发现这个社会的人并不是传说里那样藏龙卧虎,我发现街头没有高深莫测的隐士高人,金融大楼里的城市精英在夜幕之下也有一双空洞迷茫的双眼,菜市场里的人身上带有被冗杂生活蹭上的抹不掉的油渍,厕所隔间偷偷抽烟的人享受着隐秘违规的快感,我在某个餐厅偶遇许久不见的大学同学,他尽管好像变了一副模样,变了一张笑脸,可眼花缭乱的社交技巧之下的他仍然并不难懂。
这是我进入的社会,一切井然有序,一切平静如常,倒不如说平庸的让人觉得厌烦,秩序成为情绪的枷锁,人们只能被允许,按部就班地,寂静无声地崩溃。
我患有躁郁症,这个病在这个社会已经不是稀奇的疑难杂症,我很庆幸这个群体得到了人群的包容,我也很悲哀这个群体也许永远无法进入人群。
躁郁症的人们不太会互相沟通,因为我知道对方想把他的负能量向垃圾一样倾倒给我,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太熟悉,熟悉到厌恶,我厌恶我自己,厌恶这种情绪,我们因为太了解,所以互相憎恶。
躁郁症的人不太会和身边的朋友求助,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无辜的罪恶,我深知我是被殃及的可怜人,但我将给别人带去痛苦,就不能算无罪。我自己在痛苦里一去不返,在绝望里无处逃生,我心疼我自己,但我不能让我在意的人与我为伴。
躁郁症的人不太会向陌生人倾诉,因为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充满着恶意。除非是一种诀别式的自暴自弃,否则这种冒险带给我恐惧。我怕被别人伤害,可我却能够在手臂上自己划得血肉模糊,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可我自己选择死亡。我们就是这样矛盾的群体,比谁都向往好,可比谁都做的差,比谁都勇敢,可却害怕那么多,我推开了所有来我身边的人,可我多想人能听到我。
我知道这个社会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我也知道坚持吃药和坚持治疗是能够适应抑郁与躁狂交替的轮回,但无间地狱的总统套房,也让人不是那么向往。
尽管我知道我最终会走到那个终点,可沿途的风景并没有那么好看,也许舟车劳顿,疲惫和辗转让我放弃,也许同行的伙伴让我觉得无趣,也许我突然失去了对终点的兴趣,我并不怀疑这种可能性,总会有人并不太想参与下一站的奇遇吧。
反复重复孤独这个词,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词,就好像“爱”,就好像“生命”“死亡”总让人能延伸出无尽的感触。20平米突然变得显得空荡荡,里面的思考也像是掷进海里的石子,被夜晚汹涌无声的浪卷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