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写作群主——天鹅,好几个月时间,他都没在群里露过脸。
最近一次,他露出一会儿脸,却是说,他学吉他,研究写歌词。
就这样,写作群变得静悄悄的,落入一粒微小尘埃,都能听见。但我们没有离开,都在等他,等他某一天,一时兴起,想念写作了,他就会浮出水面,跟我们一起写。
对于一个任性的人,我们得接受他的任性,可能任性是一个人才华的源头,就像他说的,他从不勉强自己。
所以,我们也不能勉强他,不能勉强他像一个写作群主,不能勉强他中规中矩,这都不符合他本性。
前几天,他还真的露脸了,如孙猴子一般,嘣的一声,蹦出了写作群来,大嚷着布置作业。
哦,哦,哦!
这个作业呀,只有他想得出,他让群里每一个人给他写一封信,寄到乌鲁木齐,要求顺丰。
顺丰过去,可得好几十个大洋。
不过他说,现在社会,手写一封信,多么珍贵,当然要用顺丰确保它路上安全,说得像是武侠小说里要请最厉害的镖局来护镖,听得我们乐了一通。
是的,天鹅他是一个很乐的人,习惯任性而为,突然兴起,就像他当初办写作群,火急火燎地闹腾一个月。
那时每一个清晨,我一起床,随手打开手机,进到写作群,听到“天鹅小广播”,劈哩叭啦地开始了。
他一开场,就用他磁性的声音,拉长一腔的调子,说:“天鹅小广播,又要开始了。”
不是一本正经的语言,正经语言,他可能不会,他嘴里挂着的,是那种一触即笑,快快乐乐,顽皮逗趣的话语。
真是一个活泼生命呀,可能还是一枚大顽童,在广播里玩着泥潭里的泥巴,要拉着群友一起跟他玩。
那时我不管是洗漱,下楼梯,买菜,耳朵里都在听着他爆发着愉快的声音。
他可真是奇怪,一个人独自叨叨地说,可能对着一个空旷的房间,也可能是对着一个窗户,就可以说得哈哈大笑,说得欢喜出满天的星斗。
天鹅小广播,教我们读书,教我们要找到一个写作导师,教我们信任自己的感受,教我们脑袋里要有设计意识……
天鹅,他知识丰富,管理一座书城,还是一个几百人的读书群群主,用他的话说,他是利用读书能力,端起了工作的饭碗。
可见他,不知道读了多少的书。
他的写作教学,手到擒来,像跟你在玩。到现在,那些广播已经过去大半年时间,我还保存在网盘,不时回去听听他声音。
记得最清楚一件事,一天我菜市场买菜刚回来,屁股还没落凳,他毫无预兆地,给我打一个语音电话。
吓得我对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办。
谁这么直接,给一个陌生人打语音电话,我跟他可不熟呀,我在群里没说过一句话,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跟他说啥好,甚至不知道用哪一个声调,跟他说话。
不过,我的担心,显然多余了。
他不单能说,而且能带动话题,能引起你说话,让你源源不断地说。
当时,我写作一年了,没什么进展,只是凭着中年人一股顽强,开始了,就不放弃的决心,维持着写作。
但我没有成就感,甚至靠厚起脸皮,漠视众人,好像在说,我就是写得这样子的了,写不好我也继续写,碍你什么事了。
可这样的坚持,也冷了自己的一颗心。
天鹅在语音电话里,他告诉我,我写得好,还说将我一篇文章发,给他搞写作朋友看,他朋友说,我的文章是一种野生的好。
我听了这句话,抬起头,昂望着窗外的天空,一腔想落泪的开心,无处可诉说,无处可排解,只是长长地“唉”了一声。
随后,天鹅带我们共读《十一种孤独》,写读后感。可能我读评论文章多,写起来顺手,又获得了天鹅肯定。
他的肯定,很特别。
当时凌晨了,群里大家还在讨论我的文章,我看着,可没吭声。可能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写得好。
是呀!我就是这么不能信任自己的写作。
突然手机嘀嘀地响,天鹅发来私信,他说,我就不在群里表扬你了,不过我真喜欢你写的文章,可惜你不用公众号写,不然我要转发出去。
那一刻,我一颗为了写作,而凉凉的心,升起一股热气腾腾的雾气,将心一点点地柔软,温暖。
我放下手机,关去台灯,无声地躺在床上,脑袋里涌现出一幕幕,那些不会跟人说的努力,还有怀疑,无助,迷茫,通通涌过我的心头,眼眶里的眼泪,开始一滴滴地滑落,直到凉了枕头。
一夜无眠。
可我没有回他信息,我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可能一个人,在向目标路上,孤独地跋涉了太久,无望了太久,才能体会到,被一个你信服的人认可,被你信服的人肯定,带来的深深抚慰,宛如春天的一条小溪流,淌淌地流过了,冬天干枯得开裂的河床。
我哭了很久很久。
人与人之间,有时说不清楚的,很多人对于我们自身,可能只是过客,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在我们身外,不起一丝一毫的作用。
可有的人,却不一样。
他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你就听进了心里去,如一粒种子,在心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天鹅的话,种在了我的心,在一些写作无望的时刻,我就仰望着它,如昂望一颗发光的星星。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是我写作路上,遇到他的缘分。不过这种缘分的发生,我想用里尔克的话来说:
要是一个人能够对别人劝告,甚至帮助时,彼此间必须有许多事情实现了,完成了,一切事物必须有一个完整的安排,才会有一次的效验。
感谢天鹅,感谢自己,是我们有了各自的努力,才有我们现在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