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的信终于来了,邮票不是倒贴的,恩娣的心里一咯噔,迫不及待地拆开:
恩娣:
你好! 二十一号考试结束,二十二号回到家里,就给你和她(刘梦)写信。我于二十一号收到她的来信。
从她的信中,我略微知道了她的现在,你们现在的关系,她讲到了我,你,我们,你们。她虽然没说什么,但从她的话中,我似乎领略到了一点别的味道。那就是你们的感情,你们的现在。难道你们的感情有所淡薄吗?你们的关系不同往常吗?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我们相互之间不会有任何想不到的事情悄悄发生。尤其是你们之间。我对你说过,她是一个很活泼的人,她感情丰富,爱好浓厚,社交广泛。你应该与她情趣相投,否则,会使人无法相信的。所以我诚心希望你们不仅现在,而且将来是好同学,好朋友。我的要求不高吧?请接纳,否则会影响我的学习的。(在她的信中,我也同样这样说。同样这样希望,有必要的话,你可以看看她得到的信。)
你的信,我早已收到,由于迫近考试,我没有及时回信,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由于她的来信提到你,今天的时间关系,我暂时搁笔,希望你能回信。
远祝你们好。
帆字
这信是陌生的,不是恩娣所渴盼的信。恩娣感到失望,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恩娣早料到白帆收到刘梦的信后会是这样的。
给他回了一封短信,句句有所指,他应该能体会其中的深意。
白帆:
你好!
你的邮票,改变了我所熟悉的姿势,我不曾读懂其中的含义;
你的字,亦不是昔日秀丽的笔迹,我可体味你心中的烦乱;
你的信,好淡,淡的没什么滋味,淡的令我惊诧;
面对这陌生的信笺,我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你的担心,实属多余;你的猜疑,毫无根据;你的领略,违背事实;你的希望,倒是现实。 你以为你从她的信中真的领略了我和她的感情吗?是的,我与她的感情非同昔比,但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过去的我们仅仅是好同学,我们不过是形体上的接触,这一点我不曾隐瞒你。而现在的我们进行的是心与心的交流。我会轻易冷淡别人吗?何况她是你我认识的桥梁,你的昔日学友。
你相信吗?高兴吗?我们有可能成为好朋友,值得遗憾的是不可能是学习上的朋友(因为她对学习不感兴趣)。我们会相处好的,现在会,将来也会。
你给她的回信,我看了,我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想体味一下你的心声。我感觉到的是你的复杂的情感,你的“杂质”是什么?我认为这是一句双关语,你是在向她摆明你对我们两人的感情一样吗?我不敢否认。
我一直把你当做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一直相信你能分清自己的感情,可你为什么这么模糊?你又不是一个小孩了。我的交际并不广泛。心里憋得慌,就此搁笔。 赵恩娣
信寄出去后,心里空落落的。好的是下午收到了淑芬的信。 淑芬的信真坦诚,恩娣被感动了。心想还是同性间的友谊单纯,给她回了一封同样真挚的信。
一连几天恩娣的心情糟透了,谁也懒得理。严峻以为是谁惹恩娣生气了,中午劝导:“别太脆弱,该忍的忍,不该忍的就别忍。”
恩娣说:“没事!”
他问:“吃了没?”
恩娣答:“不想吃!”
不几分钟,他端来了饭菜要恩娣吃,恩娣本不想吃,见他一副诚恳的样子,索性全吃光了,抹了一下嘴说:“谢谢!”
他假装生气道:“不准说这两个字。”
恩娣便笑了,他说:“这就对了。什么也别想了,开始学习吧!”
窗外下着连绵的雨,风在呼呼地刮。老师布置学生写一篇自由散文,恩娣触景伤情,写了一篇孤僻厌世的散文:
《 假如没有我多好 》
天是沉的,风是寒的,雨是凉的,心是涩的......
我渴望阳光,可阳光对我并不慷慨,而是那么吝啬。
我似乎一生下来就该享受黑暗与寒冷的。
假如我是一个白痴,倒也少了几分烦恼;
假如我是一个盲人,也避免了渴求阳光的欲望。
可上帝偏偏给我一个多感的心灵,一双敏锐的目光。
我想逃避一切声响,可偏偏到处是喧闹;
我不愿看到别人的欢笑,可偏偏到处是笑声。 我不明白,上帝既然造就了我悲凉的命运,又为什么把我投入欢乐的人群,是叫我产生嫉妒之心吗?
我不清楚,阳光既不属于我,又为什么出现在我生活的世界里,是故意来折磨我这颗可怜的心的吗?
认识特别是了解我的人,算是倒霉透了,得分担我这份晦气……
善良而真诚的朋友,也算被我折腾够了,总有那么多凄凉的情感要他们容纳……
其实,一切的风雨只属于我一人的。
如果上帝给我一份男子汉的骨气,也不至于时刻去骚扰别人平静的心,独自儿承受这份灾难倒也罢了。
偏偏又给我一个脆弱的灵魂和一颗寻求温暖的心。
世上的矛盾仿佛是为我而存在的。
假如没有我多好!
老师用红笔在下面批注:“通篇妙语连珠,情景交融,不可多得之作。只是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感伤!若能使乌云早散,则苗长林成,指日可待!”
恩娣想,这一切都是拜白帆所赐,得到的快乐越多,痛苦就越深。
又到周末了,恩娣决定回家,最伤心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刚与青青走出四化路,就遇见了收班回家的姐姐,与姐姐一道回家。弟弟回来了,这下恩娣可高兴啦,几个星期没见弟弟的面了,父亲在外地做生意,哥嫂也分出去住了,母亲去武汉进货还没回。姐弟三人一起做饭,和谐极了。最叫人兴奋的是,弟弟的期中考试也很好。不一会母亲回来了,家里更活跃了,有说有笑地吃完饭后各自回房干各自的事。
姐姐准备明天去武汉进货,清钱时,发现少了20元,家里除了弟弟去了她房间,再没有别人。于是姐姐断定是弟弟拿了。说与恩娣听,恩娣怎么也不相信。因为弟弟的为人,恩娣是知道的,他一向那么坦诚,那么懂得亲人的艰辛,又是高中生。恩娣便去打听。
走进弟弟房里,他睁大眼睛躺在床上,恩娣说要找钱,弟弟说今天要睡,明天再找。这下可把恩娣的心都打乱了,也怀疑起他来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告诉姐姐实情,她哭了。恩娣知道,她哭的不是钱,她是怕弟弟学坏。恩娣的心此刻像在油锅里煎熬,她怎么能相信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弟弟做这种事呢?她们没办法,又不敢对弟弟直说,怕伤他自尊,便与母亲商量,母亲也不信。母女三人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第二天恩娣想:如果钱真是弟弟拿了,应该及时指出才对,便开门见山的问弟弟。弟弟一口否认了。恩娣说:“你能以你的人格担保吗?”“当然可以!”弟弟坦然而坚决地说。恩娣的心总算安宁了,看来弟弟绝没拿。可能是姐姐自己记错了。与弟弟一起谈学习,谈心里话,俨然一对好朋友。
下午吃完饭,各自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