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处于文理分科的阶段,考试无法排名,恩娣一直轻松快乐地学习着,一学期很快到了尾声,转眼期末考试就到了。
考试的前两天,恩娣正在做作业,刘梦递过一封信:“瞧,同学写的诗,我弄不大懂,你看写的怎么样?” 映入她眼帘的是这样一首诗:
《影子》
张开倔强的手指/抓一把漂浮的彩云/伸出坚硬的胳膊/摘一朵高挑的鲜花/ 把云小心衔在嘴里/把花谨慎托在手心/品尝云裸露的味道/掂量花失水的重量/云 依然轻轻/花 还是淡淡/
对于初涉文学且对文学有浓烈爱好的恩娣,对这首诗同样不能深刻的理解。但她却一读就喜欢。它给她的感觉是浪漫而清新。写诗的手法更令她欣赏不已。一向视友情如命,特别重视文学同道的她,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欲望——她要认识她,这个署名为白帆的诗意男孩。
于是她问刘梦:“我可以认识他吗?怎样认识他?”
“当然可以,给他写封信不就得了。”刘梦边说边把通讯地址写给了恩娣。
恩娣心情急切的,胸无城府地提起笔来,给他写了下面的信:
白帆:
你好!
因与刘梦同桌之优遇,我有幸拜读了你的大作。看后,我的心激动不已,很想认识你,以便今后有更多的时间欣赏你更多的作品。你能不使我难堪,收到信后给我复信吗? 陌生的同学:赵恩娣
写好丢进了邮筒,恩娣的心轻松极了,像了了个心愿似的。
考完试休假三天回到学校,刘梦告诉恩娣:“白帆给你回信了的!”恩娣听后高兴不已。
暑假在即,眼看就要回家了,恩娣的心情很矛盾。她想回家又怕回家。自从姨夫让恩娣从他那转学回来后,父亲就断定,是恩娣在那不专心姨夫才那样的。现在父亲见恩娣平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总是说:“不能读书时又要读,读时又稀稀拉拉的,真看不进她。”对她总是冷冰冰的。
恩娣知道他是爱她的,只是这爱太不适合自己了。他有时会把恩娣训哭,可恩娣哭时他就发更大的火。恩娣怕他,在他面前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流露自己的感情。只能沉默!沉默!其实恩娣心里是崇拜父亲的:他历经磨难,却能一笑置之;他只读了两年的书,写出来的文章,却能让读了十年长学的伯父望尘莫及;他出外谋生,总能统揽全局;村里别的家长为了钱,早早地让自己的孩子退学,父亲却说:“金钱如粪土,知识无价宝。”倾其所有让自己的孩子个个读书。恩娣常想:“我怎么就没遗传他这些优秀的潜质呢?”所以,她对父亲是敬而远之的。在父亲面前,她总是自卑得无地自容。
母亲就完全不同了,她一字不识,可天生兰心蕙质。她从不因为恩娣的失意而把她贬得一无是处,她总是让恩娣对自己永远充满了希望。哥哥与父亲一样,很少与恩娣说话。值得庆幸的是:姐姐和弟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她。 暑假一回到家里就收到了白帆的第一封信:
赵恩娣同学:
你惊奇吗?怀疑吗?高兴吗?
铺上熟悉的纸,想起陌生的你,我的心在跳动,我的手在颤抖。终于,两个生硬的中国字滚出念头:“犹豫”?!
是那一天,蓝色的天空飘来一只美丽的小鸟,她怀着忐忑的心,栖息在这块肥沃而又贫瘠的土地上。我怀疑,但更多的是惊喜,庆幸自己增添了一位新的老师,一个新的话题。
我诚谢你的夸奖,更佩服你的直率,虽然有过老师,同学们的赞词。听说你也爱好文学,我很高兴,觉得我们的话题又有了新的扩充。我觉得,文学这东西十分迷人,一看就会爱上,而且越爱越深。我深信,今后我无论在什么工作岗位上,我都不会抛弃我中学时代的恋人——文学。它具有扑捉不完的魅力。能够陶冶人的情操,给人带来欢乐和幸福。当然这只是我与她初恋时的感受。你认为呢?能够向我——暂时陌生的朋友倾吐吗?
我很想听听,但唯一的方式只有等待,你怜悯我的等待吗?
但是,对于我们现在的中学生来说,我认为,我们不能对它有过分的追求。在中学阶段,我们与它是不能进入热恋区的。因为我们的任务是学习,目标是考取大学。我们如果不分清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那我们就会被爱的沙漠吞没。所以,我希望你现在不要对文学有奢侈的欲望,你认为呢?
当然,我现在也不是搞什么文学创作,只是随便写写,觉得写得有趣,因此兴趣较浓。你不也是在写吗?那么我能有幸欣赏你的作品吗?我想,你是不会使一个热血人失望的,至少会同情。下面是我最近赋予扇子的两首小诗,诚请得到你的指点:
一 、龙飘飘,凤姗姗,挂起醉的彩虹,披上梦的衣裳。跳一曲蹒跚的迪斯科,唱一首你爱听的绵绵歌。
二 、 沉默,怒视着太阳的欢笑。呻吟,等待着囚徒的礼物。大方的敞开自己的胸膛,贪婪的接受爱神的洗礼……
你愿到我家作客吗?等待,欢迎。 可爱的小鸟,你知道等待的苦楚吗?那么,请再次拍动你美丽的翅膀,向古老的黄土地飞翔吧!
远祝你假日愉快! 白帆
别具一格的字体,别具一格的笔调,还有那扑面而来的不卑不亢的气质,令她昏眩,令她折服。感谢上帝,让她认识了这么一位难得的朋友。她好开心。
文杰无意之中带给她的烦恼,还有平日那些难以排解的苦闷,都因这封信的到来而消失殆尽。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是沉着的,他是诚实的,他是热情奔放的。他是谦虚的,他是懂礼的,他是珍惜友情的。 “陌生”这个字眼已让她抛到九霄云外,在她的心中,他是她最谈得来的最真诚的朋友,仿佛前世就已认识。第一次,她满怀激情,毫无顾忌地对他谈起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白帆:
你好!
十五日,盼来了,盼来了我恭候已久的所求。我怀疑我是否在做梦,竟然有幸得到你的友情。当然更多的是高兴,为我那颗火热的心得到了回报而高兴,为我多了一位良师益友而高兴。同时,我得谢谢你,谢谢你没叫我难堪,更重要的是谢谢你给我的指点。 你待我如此热忱、真挚,对你我还有什么不能倾吐的呢?我生性一个重感情的小女孩,与冷血向来无缘,又怎忍心让你长久地等待?况且,你能等待我的倾诉,我已深感担当不起。所以我连夜在给你回信。
对于文学,我与你有同感,与之结下了不解之缘。刚开始,我觉得它能代替我尽情地发泄感情,有它,我的精神才有所依托。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它又有了新的认识。我觉得它可以让人们看清人世间的一切善与恶,美与丑,真与假。它把你带到一个广阔的世界,苍茫的宇宙。它叫你认识什么是真正的人生。 在这方面,我是吃过很大的苦头的。由于对文学的痴迷,致使我至今都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你好像比我理智,能正确对待理想与现实的矛盾问题,就勿需我多说。
你这么渴望看到我的拙作,看来我不得不现丑了。下面是我胡诌的一首小诗,寄给你,希望得到一些人生的指南。
《无题》
轻轻地/摘下柔嫩的绿叶一瓣/久久地/凝望它默默无言/固执地/把它遥寄到你身边/诚挚地/献上我的诚心一片/
我当然愿到你家作客,可惜的是时间不允许,原谅,理解。
值得敬爱的鸿雁,愿你飞得更高,我永远为你祝福。同时也等待着你的佳音。努力吧,成功的大门向你敞开着。
遥祝你暑假愉快!
未曾见面的朋友:恩娣叩上